close

 


晚春


 


(七)


 


「東西收拾好了嗎?」


 


「好了,客廳集合對吧?」


 


我們住在楊老闆的私人別墅,小木屋外就有海灘,悠閒的氣氛幾乎讓人忘了是來工作的。並肩行走著,


從二樓的客房走到一樓的客廳,和平常不同,Judith沒有穿套裝,而是細肩帶加上牛仔短褲,即使我拚


命轉移視線,但是Judith卻不停和我說話。


 


工作內容不難,因為藝術家聚會挑選在夏威夷海灘上,由一位抽象畫名家主辦,世界各地有名的藝術家


都齊聚同樂,而我們的任務就是在派對上低價買到名家的作品,同時也是為了與這些藝術家打好關係。


只要好好的翻譯和讓藝術家與我們暢談,合約自然就會到手,楊老闆下的指示讓人為難,但是這些完全


不干Judith的事,她是以藝術家的身分受邀,和我們同住也是交了錢給老闆。她一臉輕鬆的樣子,可不


能讓大偉看到,光是想像到讓大偉知道Judith不是來工作的樣子,我就頭皮發麻,那年輕人的抱怨我這


大叔可受不了。


 


我滿腦子想著工作的事,七天行程完全滿檔,從早到晚的跑派對,拜訪藝術家,那些藝術家的怪脾氣雖


早有耳聞,但是卻還是讓人不敢領教,一想到睡眠時間被極度壓縮,我就忍不住嘆氣。


 


「放鬆點嘛!我們現在要去派對耶!你板著一張臉,那些人可不會理你。」


 


「妳是來玩的,當然輕鬆。這七天要是連一份合約都拿不到,我別想拿薪水了。老闆還叫我湊齊作品,


要回台灣開特展….真搞不懂老闆在想甚麼,工作那麼多還嫌不夠做?」


 


「好啦!總之,放鬆點。這三天的藝術季就好好加油吧!」Judith笑的開心,我卻只能苦笑,藝術季是


我們的主要目標,是可以拿到最多筆買賣合約的場合,過了這三天,就幾乎是拜訪的行程,楊老闆的客


戶幾乎都住在郊區,要開上好幾小時的車才會到達,來回還得要我充當司機。


 


我們明明是來到同樣地方,卻有兩樣心情,也不知Judith打算待多久,總之她是來渡假,而我,能夠平


安回台灣就該慶幸。


「妳說的倒輕鬆。」我低聲抱怨道。


Judith輕笑著,一如往昔的悠然自得,每每她那樣笑,我就覺得自己好像太幼稚了似的,為一些微不足


道的小事煩心。



 


七天的夏威夷之旅,沒有度假的心情,但是也沒有工作動力,這幾天來,我到底都在幹些什麼呢?合約


只拿到了四份,楊老闆的臉簡直比冰箱裡腐敗的萵苣還難看,只差沒把我踢回台灣去。


 


「還有一天……這該怎麼辦才好。」我吐出口裡的白煙,煙屑掉到房間裡的毯子上,弄髒了。桌上的合


約,安靜的躺著,看起來真的是有那麼一點寂寞。把煙捻熄了,我翻身一躺,整張臉沉進了枕頭裡去,


下沉,再下沉,把自己跟自己脫離了,漸漸的好像進入了一個迷幻的境界,所有的東西都似真似假,每


當伸出手去抓,總是幻滅,但看著看著,卻又好像垂手可得。


 


「陳柏翔!起來!」


 


我又翻身,這次我終於看清,差點沒從床上跌下來:「老、老闆!有什麼事嗎?」


 


楊老闆看著我,豪爽的露齒一笑,道:「來喝酒!年輕人,早早的睡什麼?」


 


我被其他同行的男同事一起拉下樓,Judith就坐在那裡,一襲藍色的低胸小禮服,盤著的頭髮有些凌


亂,幾跟髮絲散了下來,就落在她雪白的頸項上,離沙發不遠處,落著一雙沒有擺好的黑色高跟鞋。


 


我被他們強壓著坐了下來,我沾了點汗水的襯衫上,還留有一點海潮味,不過很快的就沾上了啤酒沫的


印子,Judith只是靜靜看著我被一罐又一罐的啤酒醺得臉紅,她輕輕搔著頸後,明明是疲累的樣子,但


卻格外性感,女人是不是只要稍微撥弄頭髮,就會散出香艷的味道?還是這只是酒精帶給我的錯覺?但


是,我怎麼從沒在雅君,或是其他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的身上聞到過這樣的味道?


 


「好!敬藝傳生意興隆!」我看見楊老闆舉起酒杯,才迷迷糊糊的將手裡的玻璃杯湊了上去,Judith的


酒杯裡,只有加了冰塊的檸檬水。這天,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不會喝酒的我,硬是逞豪強,和老闆拚


了一打的罐裝啤酒,酒精衝腦的當下,沒有一點痛快,而且,我幾乎沒有想到雅君。


 


※ ※  ※


 


「姊,晚餐吃什麼?還是昨天的剩菜炒一炒湊合著吃?」


 


「妳幹麻這麼客氣,跟自己姊姊客氣什麼?」雅筠拿著遙控器,無聊的轉著電視節目,她幽幽的說:


「我特地上來台北找妳,柏翔也真不識相,怎麼挑這時候出差?」她也不管雅君替柏翔護航的說詞,一


個人絮絮叨叨的罵了許久。


 


「妳這樣念,我都不知道誰才是媽媽了?妳還說媽愛唸人,上台北不方便,妳替她來,結果還是達到了


跟媽同樣的效果嘛!」


 


「人老了,愛唸也沒辦法。」雅筠笑著,兩姐妹在餐桌上斷斷續續談了許多童年的秘事,在弟弟出生


前,兩姐妹可是家裡的一對花兒,童年趣事當然不少,但弟弟一出生,她們這對花,就成了地上的兩撮


雜草了,所以在家裡,姐妹倆就算談,也只是談弟弟出生後的事,在那個男人掌權的家裡,女人最好的


美德就是靜默,而這一點,雅君做到了,而且做得完美,也才有了弟弟最喜歡的,「靜靜的二姊姊」,


不過,那已經都是過去的事,現在老調重提也只是念舊,時代畢竟不同了,雖然男女尚不能完全平等,


但是,施家的三姊弟,都不約而同的認為,絕大多數的時候,多話的女人,是能使家庭更趨完整的,這


從雅君終於開口勸祐民就能看出道理,而雅筠這些年來,說的話已經是夠多的了。


 


「妳家柏翔這幾天都沒打電話來,難不成….真的跟外國人攀上了?」雅筠戲謔的笑著,她只是想調侃妹


妹,卻沒想到雅君突然安靜了下來,雅筠不免問道:「不會吧?真的纏上啦?」


 


雅君搖搖頭,她說道:「姊,妳覺得,一個男人在半夜接電話,還出門,是有什麼意思?」


 


雅筠頓了頓,她看著雅君,不知該說什麼,她自己已經被男人背叛過一次,而母親甚至賠了青春,她不


想妹妹也這樣,這麼一來,施家三個女人的命運也未免太悽慘,她戰戰兢兢的問道:「是常有的事嗎?


有證據?」


 


「從他上班開始,常常半夜出門,也不說去了哪裡…..我原本不以為意,可是,幾天前,他的西裝外套


上…..有女人的頭髮,還有香水味。我是該相信他,可是……他人也不在,這幾天也不打電話來了。」


 


「妳想太多了啦!柏翔耶!那個人怎麼可能?」


 


「我也想相信他,可是……自從那天同學會之後,他就一直若有所思的樣子。雖然沒有什麼異狀,可是


最近他….我也說不上來,他的樣子有點奇怪,我以為我夠了解他了……」雅君低下頭來,正在切菜的手


停了下來,溼漉漉的菜屑落了一點在沾版外,雅君一面收拾,眉頭也一面緊蹙了起來。


 


「該不會是……勾撘上了妳同學之類,唉!算了,當我沒說,妳別想太多了。那個木頭人…..別人想勾


引,還怕他不懂呢!放心吧!」


 


「可是,姊,以前……俊光哥,他有沒有對妳說過愛你呢?」雅君雖然清楚不該提這個人,一提這個名


字,就等於是給了雅筠二度的傷害,雅筠受那人的傷已經夠深,雅君是都看在眼裡的,只是當時她不說


話罷了,雅君突然想起,雅筠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決心不再考慮自己的事,專心顧家,也許那人真的傷


了雅筠很重很重,只是她總是裝做不在乎,可是雅君一直都明白,到現在,姊姊仍會對那名字起反應。


 


「提他做甚麼?都過去了,愛這個字,要說的話,人人都會阿!做不做得到而已。」


 


「姊,說嘛!俊光哥有沒有對妳說過?」雅君說道。


 


「說,當然說過。在他離開以前,天天說呢!」雅筠回答,忍不住又開始在腦海裡描繪出那男子的形


體,那男子的愛,打從一開始就有欺騙的成分在,是當時的她太傻太天真,才會對這騙子動以真情,那


時候的她,根本就看不透他眼底的真意,一直以為他對她的愛,是唯一,是聖潔,是理所當然,不求回


報的絕對。她趕緊打散逐漸成型的面孔,看著雅君道:「怎麼了?突然問這個?」


 


「因為柏翔….他從來沒說過愛我,連寫過都沒有……」雅君突然意識到這也許是個徵兆,她怎麼會沒有


發現過呢?她對他付出所有的愛,而他沒有拒絕,她就以為這是互相包容的愛情,所以從沒問過他是否


愛她,因為她以為她了解他所有的一切。只是,如果他不愛她,為什麼又要娶她?雅君糊塗了,她現在


才明白,原來她一點都不了解柏翔,她對他的了解,一切都只是她的以為。


 


「妹…..」雅筠起身,走到雅君身邊,她輕按著雅君的手,她拿走了雅君手上的菜刀,她輕拍著雅君的


背,雅君的淚就這樣滴到了菜葉上,雅君靜靜的流著淚,無聲的哭著。雅筠摟著雅君的肩膀,她一面輕


拍著,一面也跟著紅了眼框,她輕輕說著:「不管發生甚麼事,姊姊都站在你這邊…..」雅筠知道問柏翔


愛不愛,是沒有用的,愛這東西,對男人來說,太不值錢,這是俊光敎會她的,她那時無力反抗,但是


現在,要是妹妹受了委屈,不論如何,她都會替妹妹討回公道,為了從前無力反抗的自己,也為了她親


愛的妹妹。


※ ※  ※


 


「你這樣是要怎麼回台灣?我叫你喝,可是沒叫你喝成這樣啊!」楊老闆看著我,搖搖頭後,就把桌上


的合約拿走了,接著,他似乎和Judith說了些甚麼,我聽不清楚,只知道眼前的世界逐漸模糊,胸口直


發悶,喉嚨乾渴,像被灼傷似的,喉底一直有某種東西想要湧現出來。


 



 


當我張開雙眼,只覺得想吐,跳下床直往廁所衝去。


 


我起身,狼狽的走出廁所,Judith就站在門邊,她說:「來,把水喝了,感覺會舒服點。」


 


我全身無力的攤坐在沙發上,連開口說話都不想,Judith就這樣坐在我身邊,一言不發。


 


「真搞不懂,明明不會喝酒,逞什麼強?就算你喝贏老闆,他也不會給你加薪。」Judith在一旁用手指


圈著頭髮玩。


 


「對了…說到老闆,其他人呢?」我問。


 


「他們?早就回台灣了,你吐成那樣,根本上不了飛機,反正我還要多停留一陣子,所以他們就把你託


給我照顧了。」Judith像是突然想起了甚麼事情,她站了起來,從我床邊拿下一疊紙。


 


「那是什麼?」我把左臂靠在眉間,右手止不住的摸著發熱的喉嚨。


 


「反正都留下來了,我陪你再去談談這個吧!」


 


我仔細一看,Judith手上的那疊紙,是我未完成簽訂的合約之一,我看著Judith笑著的眼睛,只覺得整


個人更加無力,我說:「不行….那個人根本不聽我說話,就算妳陪我去了,也只是白費功夫而已,算了


吧!我再休息一天,就準備回台灣好了。」我閉上眼,睡意悄悄的來了,卻一下子又被打斷,我的左手


臂疼的發麻,我無力的叫著:「妳又打我做什麼啦……」


 


「你很沒志氣耶!你從以前就是這樣了!」


 


我瞬間無語,「過去」這個詞,好像是我倆的禁語,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起過去?為什麼要在我打算


忘卻的時候,這樣提醒我?


我無語的望著她,不知道該做何回應。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沒事……」我勉強站了起來,從俯視的角度裡,我並不覺得,自己長的比她高大。我拿走Judith手上


的資料,想起那個客戶打算兩天後在自宅裡開派對。


 


「Karl 的派對是在兩天後吧?我這裡有邀請函,上面說了,可以攜伴參加。這樣他那個頑固脾氣,就算


不肯見你,也得見了。」


 


「妳怎麼會?他是身價幾億的富豪,妳怎麼會認識他?連楊老闆他都不肯見。」


 


「你以為我是誰啊?」她輕佻的笑著,有一股妖艷的味道,那是過去的「學姊」沒有的,我眼前的是


Judith,一個成功的藝術家,愛戲弄人的女人,僅此而已,就算要和我扯上甚麼關係,那也不過是普通


的「同事」,我這麼提醒自己。眼下我該注意的,是把身體休養好,好參加兩天后的派對,成功讓那個


不苟言笑的富豪,簽下借出畫作展覽的契約。


 



我回到臥室,懶懶的在床上躺成「大」字型,窗外的夕陽斜照,紡紗的白窗簾透出一點橘紅,像血的顏


色,不過還稍嫌淡了點,整個房間被壟罩在橘紅色的世界裡,黃昏走了進來,風從窗口伸手拂過我的


臉。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兩天後,就兩天,那人不肯簽約就算了,不管怎樣我都要回家,雅君還在等


我。


 


※ ※  ※


 


「柏翔還是沒打電話回來?」


 


「恩….姊,先不說這個,妳今天去哪了?」雅君接過雅筠的大衣,幫雅筠拍掉了身上的水滴。她一面


拍,一面問:「外面沒有下雨阿,妳怎麼搞的,身上都是水?」


 


雅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是被樓下撒水器的水潑倒的啦。今天,我去幫祐民拿點東西,祐民的


衣服放在台北的朋友家裡。」


 


「依妳以前的個性,絕對不會幫他拿。怎麼現在這麼寵他?」


 


「哪有,妳少在那邊……」


 


鈴──鈴──鈴──鈴──


 


「啊….廚房在燉湯,快好了,妳幫我看一下,我去接電話。」雅君匆匆忙忙的走到電話邊,她最近總覺


得每一通電話都是柏翔打來的,但每每都希望落空。也許她正期待著柏翔會因為離家而變得想她,說不


定他還會因此隔著話筒對她說一句:「我愛妳。」她趕緊打散這個太美的妄想,她又不是二十多歲的年


輕女孩,怎麼會天天渴望情人說一句:「愛妳。」?還是說,只要是女人,不管年紀多大,都有這樣天


真爛漫的渴望?她並不是太清楚這些,再說,她就算聽見了,又或這輩子都不可能聽見,那又怎麼樣


呢?柏翔娶了她,她還想要怎麼樣?她不懂柏翔的心思,也不懂自己的。一想到會有這種想法,也許是


自己不夠愛他的緣故,她就覺得自己有點可怕。


 



 


※ ※  ※


 


兩天,在夏威夷沙灘邊的小木屋裡,就只有我跟Judith獨處的兩天,如果是以前那個十多歲的我,可能


會因此心跳不已吧?不過,現在是現在,以前的事,在怎麼去追,都只是過去了。海邊的海潮味不時從


窗外飄來,濕潤的南風,有大海與太陽的味道,老實說,如果這樣不叫度假,那甚麼才算呢?躺在涼椅


上,慵懶的看著跟自己不相干的國家的報紙,所有一切,都跟自己無關,自己只管放鬆,放到最空靈的


境界,自己與自然結合,沒有了自己的那種感覺,在台灣根本感受不到,台灣雖有山有水,但都市裡還


是一樣,滿城的穢氣與煙,太強的光,太悶的空氣,幾乎把人壓死的壓力,台灣可以度假,但是在城裡


就別想了。


 


「你衣服準備好了嗎?」


 


我望向門邊,Judith就在那裡,一身藏青色的短版禮服,鑲鑽的綁帶高跟鞋,她的鞋跟輕叩著地板,發


出好聽的聲音。


 


「好了,我隨便套件西裝外套就可以了吧?」我對著鏡子把領帶繫緊,鏡裡映出Judith上過妝的臉蛋。


 


「隨便你,反正你也不是重點。」她壞笑著,真不知在她眼裡,我究竟是什麼樣子?我看著她,沉默了


半晌,最後也只是對她說了聲:「很漂亮。」


 


離開房間前,我下意識的摸了摸外套口袋,裡面有之前雅君給我的糖果,我已經很久沒有打電話回家


了,連續幾天的應酬把我累的不成人形,不知道她是不是會擔心我?我暗暗的想著,今晚不管有多累,


我都該打個電話給她。我把糖果放在枕邊,這樣不管我多累,躺下來看到糖果,就會想起要打電話回家


了。


 



 


晚宴裡我依舊沉默,雖有男男女女找我聊天,卻都不久便離去,反正我是個無趣的男人,我不禁有了這


樣自暴自棄的想法,當舞台上的燈光亮起,主持人一身輕便的海灘裝扮,惹得台下穿著西裝、禮服的男


女大笑,台下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接著便是跳著火舞的猛男秀豋場,場子的氣氛高漲了來,我忍不注


往角落一挪,悶著頭喝著雞尾酒。低音喇叭強力的鼓動著,像那天在夜店裡一樣,只是場上都是些名流


權貴。低俗的,大眾化的娛樂,沒想到這些人還真懂欣賞。


 


「你就是這樣悶在角落,所以那個老闆才不肯理你。」


 


「Judith?妳不是去……」


「唉──真無聊,不過是答應給那老頭畫幅畫,他就簽約了,真是意志不堅的人。」Judith搶過我手上的


雞尾酒,一口飲盡,就某些時候而言,Judith也是個不輸大偉的酒國女英雄吧!我苦笑著,然後看著她


問:「那……現在呢?既然合約拿到了,妳要繼續留在這裡嗎?」


 


「回去吧!當女人就是這點麻煩,酒喝多就賤,東西吃多就俗,抽根菸就是沒氣質,在男人堆裡就是不


守婦道。我可不想被記者圍剿。」Judith指了指出口處的記者,一臉不屑,大概也是她曾被記者欺負過


的關係吧!楊老闆似乎說過,在Judith還是畫壇新人時,瞬間成名的她,被不少記者騷擾過,她就是受


不了,所以才漸漸的的低調起來,很多畫壇的傳奇畫作,據說都是出自Judith的手,只是一但她售出畫


作,買家就得對她是作者的身分保密。


 


「那我們回去吧……妳還真厲害,既然你一個人就夠了,叫我來根本是充當司機的吧?」我低聲抱怨


著,她開心的笑著,裝做沒有聽見,上車時還嚷著要回去大吃大喝,把在宴會上為了裝淑女所空下來的


肚子與食慾都填滿。我想下廚的工作,也是我做了吧!想著要如何變化冰箱裡的菜色,我們踏上了回家


的路途,引擎的聲音與酒瓶碰撞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宴會上的酒,起碼被她拿了一成走吧!全是些高級


的名酒,恐怕我這輩子都還無幸喝到的品牌,全都在這破車的後座,如果被老闆知道了,真不知道他會


說什麼。


 


來到夏威夷已經是第十天了,藍天白雲的景致,我完全沒興致去欣賞,心底的包袱沉重的懸在空中,這


樣的情緒該如何解釋才好?Judith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車裡只剩下英文老歌的懷舊旋律,在密閉的空間


裡迴盪著。


 


                                                      (待續…)


 


隨記:


 


在這個故事裡,我自己最討厭的角色大概是「柏翔」。像他這樣的男人,扭捏又不忘過去,毫無決斷力


可言,看他做事情,他不焦急,旁人都叫急。以我自己來說,最看不慣的,就是扭扭捏捏的男孩子了,


不乾脆的做事態度,雖然自己也是這樣,往往一件事要好久才能有個決定,但是若是發生在男生身上,


還真是讓人想幫著把事情都完成了。雖然身為作者,討厭故事主角這件事是有點讓人詫異,不過真要說


起來,若是沒有了柏翔這樣子的個性,這個故事恐怕是無法生成的。


 


下一次的「隨記」,來寫我最喜歡的角色好了。(最近的隨記還真是說到沒有什麼話可聊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橙萱一日 的頭像
    橙萱一日

    Soliloquy。一個人的自說自話

    橙萱一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