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liloquy。一個人的自說自話

不寫也不會死，有好好在生活著，好像很充實的樣子，但會突然在某些時刻感覺到空虛，不知道意義在哪裡，最近物欲高漲得厲害，以前我曾經在文裡寫過類似的句子「無欲無求的另一面其實是什麼都想要」當時之所以會寫下這句，除了是因為在HARU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之外，確實也是因為我當時的日常生活帶給我這種感覺，這種心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最近這種心態似乎有一點微妙的改變，我發覺自己的物欲變高了，不是必需品單純是「想要」而且是稍微有些奢侈的東西增加了，是否真的會花錢去買倒不一定，但光是產生欲望這件事就足以讓人感到驚訝，所以我就想了，既然我過去的想法是「無欲無求的另一面其實是什麼都想要」，那現在的我有很多想要的，會不會其實我什麼都不想要呢？我想要知道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不擁有也無所謂，僅僅是看著就很幸福，如果真把想要的東西送到手邊，反而會很困擾，沒有了渴望，那欲望本身瞬間就會變得索然無味，但是一天不入手又會時不時想到，我察覺到自己的心理機制是這樣運作的，既不理智也不合理，人性彷彿是生來如此嗎？將自己置於客觀立場看待「我」是一個怎樣的「人」時，我時常會感覺到自我厭惡的情緒，好像就只有這點是無論時空如何變遷都不會改變的。

新職位如果再早個兩三年來，也許我會更加有熱情，畢竟現在的努力只是為了維持生活才會死撐著，我一直都秉持著這種消極的生活態度，我只是看起來很努力，實際上心裡一點都不這麼想，最近卻總是被說我終於「苦盡甘來」了，當身邊的人都笑著為我獻上祝福，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也感覺不到快樂。升職加薪這是好事吧？可我還是不開心，我是不是有病？我不是什麼聖賢之士，我不會說我不需要錢這種話，只要活著，存款就會不斷減少，無論如何錢都是必要的，然而面對上漲的薪水以及新職位，還有不被允許辭掉的兼職，這些都讓我高興不起來，沒有一件事情是我真心喜歡並且願意去做的，到哪都一樣，我只感到深深的疲倦，儘管如此我還是忍耐下來了，一邊流著淚，一邊病態地鼓勵自己堅持下去，我明明知道，就算忍耐後得到的東西也不是我想要的，我還是得笑著去接受大家的祝福。

我知道自己痛恨目前的日子，卻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日子，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想管了想丟下一切，但想到這麼做的後果比起忍耐更可怕，我便又退縮了，於是只有苟活，就像路邊的狗屎，它存在著，被看著，但是連被踩踏的價值也沒有。

【諸位同學】

同學裡面
有人結婚了
有人離婚了

昨天是她的生日，我一直都記得，從剛邁入三月份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可是，想起這件事情似乎變得沒有意義了，沒能送出去的生日快樂，哪怕上達天聽也有些奇怪，那已經不是該稱之為生的節日。

我在昨天選擇去工作了，我拒絕了她母親親友聚餐的邀約，我想她母親會照往常那樣舉辦生日聚會，是希望女兒不要被世人遺忘，我明白這些，卻還是拒絕了，一來是那些親友我並不熟悉，二來是工作早已安排好不好推辭，她母親在知道我拒絕她後，簡單地回覆說日後還是希望我跟另一位友人有機會能去她家坐坐，我想那是一個成年人在正常範圍內應有的成熟應對，我從文字看不出情緒，不知道她是否感覺失落，在女兒肉體消逝的第一個生日，一個母親還是選擇了替她的孩子慶祝精神上的成熟，靈魂與意識是不死的，這點不管在何種宗教上都適用，被留下來的人，需要念想，需要信仰。

三月十九日，我在早晨的時候醒來，就像安排好的那樣，我開始一天的工作，心裡想著今天是和她有關的節日，但又彷彿無關。我的生活還在繼續，卻見不到她了，我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在外面相約用餐的時候，她說好想吃生菜或者生魚片(醫囑讓她禁食可能造成任何感染的生食)，還有最後一次在她家一起看電影，她好像想拿什麼東西給我們，最後因為沒能想起來而作罷，其他瑣碎的事情還有好多好多，以及過去在她身體還健康時，我們相約她總是遲到，我可以等她等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最後被她一句我睡過頭啦、或者我忘啦打哈哈過去，我多希望她只是遲到，而不是永遠缺席。

深夜工作結束，我打開IG看見她母親用她的帳號發了生日會的照片，上頭是些我不認識的她其他求學階段的友人，那些人圍繞著她的照片微笑著，我給照片點了愛心，並且在限時動態中傳了一張生日快樂的動圖給她，她喜歡狗狗，我就選了一張有狗狗的動圖，那條訊息至今未讀。

最近意外迷上了間宮貴子的All or Nothing聽過一次就忘不了旋律。愛還真是那麼一回事，All or Nothing ，要碼就是使人付諸一切去思念，要碼就是毫不在意視若無睹，有偏愛的目光才有可愛的人。

愛很複雜，可以一邊痛著一邊愛著，但與此同時，這世上也沒有比愛更簡單的東西，喜歡或者討厭，是明擺著的事，都是跟心有關的事。

這麼一想，彷彿愛是很簡單的東西，但這個思路其實也不完全對，至少於我而言不適用於親情，我一直記著坂元裕二寫過一句台詞是：「我很愛他，可是卻不喜歡他了。」(印象中是在四重奏？)自從我看過這句台詞後，往後生命中的許多時刻都會回想起這句話，親緣最是初也最難解的結，而結與劫又是同音義字，語言文字的思考有它獨特的魅力在，即使沒有實質性的用處，對我來說還是充滿樂趣。

當生活正處於一個動盪的狀態，在暴風圈的中心，靜靜地看著周遭風波的我，顯得格外冷漠。

前幾天在網路上看到一段文字，確切內容記不清了，但意思大抵是說，忽略內心一切感受的人，是不道德的，當下看到這段文字，內心感到很震撼，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習慣性在痛苦的時候刻意去忽略自身感受的這個行為，原來是要被譴責的。

麻木不仁作為一種生存手段，那其實是精神上的自我防衛機制，道德與生存，始終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事。

人確實很脆弱，可我也經常因人性的頑強而感到驚訝。

一直感到很疲倦，所以最近一有空休息，就會想鑽進被窩裡，自然而然地睡覺的時間也就變多了，比平常早睡很多，然而起床還是感覺睏，也許是心理上的疲勞吧，總覺得十分空虛，心底某個角落總感覺好像有什麼沒被滿足，而我卻不明白自己應該要追求什麼才會感覺充實或者快樂，只覺得自己一直處於一種被消耗的狀態。

雖然不喜歡工作，但上班時那種有事做的感覺反而令人安心，工作時要做什麼基本上也已經是被主管決定好了的事項，我只要在時間內一一完成就好，無關乎喜好、無關乎興趣，僅僅只是在完成被交付的任務，這也是一種安心感吧，某種程度上來說，拋去人的感性，像個機器人似的完成任務，也就等同於沒有了煩惱，因為機器人不需要去思考，這也能算是一種幸福嗎？我不知道，但以目前的狀態來說，或許如此。

下午接到一個朋友媽媽傳消息，說朋友走了，兩天前到天堂去當小天使了。

她是個才華洋溢的女孩子，會畫圖、會唱歌、會彈貝斯，性格超級開朗，她是我所有朋友裡最酷的女生，她有很多很多的朋友，講話風趣人又聰明，我至今都不太明白為什麼那樣陽光的女孩子會和陰鬱的我成為好朋友，我不是一個很善於和他人保持連繫的人，並不是故意冷落，只是有時候很怕打擾到別人，也不知道該和人聊什麼，所以交到的朋友即便沒吵架過，卻總是很容易走著走著就散了，只有她，從小學作為同班同學認識到現在成年後(據她說我們幼稚園就同班了，她還拿照片給我看，但是我不記得，我們在小學重新又認識已經是小學高年級時候的事情了)，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主動連繫我，我小學、國中的時候都和她吵過架，忘了理由了，就是冷戰了幾天，但之後又末名其妙和好了，高中時後她忙著玩樂團，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就比較少連絡，但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我這麼冷漠又無聊，如果不是她不厭其煩地連絡我，三不五時就確認一下我的「生存狀態」，我們的友誼或許不會走得那麼長久，我們是那種平時不連絡，但至少一年會見個一次面的朋友。

每次和她見面總是一起逛展覽或是看電影，她很喜歡看恐怖片，每次我都說我怕我不要，可是她總會強拉著我一起看，我人生中唯數不多的恐怖片觀影紀錄都是她帶給我的，而我很少被那些片子裡的鬼嚇到，往往都是被她看片時抓著我尖叫的聲音給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小學時我倆還有遠大的夢想，我們曾經想過由我當原作，而她負責把我想的故事畫成漫畫，我們經常一起玩、一起作夢，仔細回想起來，我學生時代的每一年寒暑假好像都有過和她一起度過的回憶，我們總是一起聊動畫、漫畫、追劇打遊戲，偶而也聊聊戀愛和八卦，她也曾經對我說：「好想看看妳談戀愛起來會是什麼樣子？」之類的話，催人談戀愛簡直比我媽還著急。我不太會打扮，髮型衣著總是清湯掛麵，見面的時候她就會拿著網路上查的流行髮型圖片，對著我的臉看來看去，然後說：「妳要不要也去染個頭髮或是剪個清爽的短髮？」原來長髮的我也是在她的推薦之下主動嘗試了剪短髮，她給我推薦了某個髮型設計師，於是我就自己一個人預約了，獨自走進看起來很時髦的理髮店，怯生生地和櫃台說我要找某某設計師，其他人生中很多個初次的體驗都是她帶給我的，前面說過的短髮是一項，還有第一次和朋友出門逛街看電影也是，小學(還是國一？)的時候我第一次在沒有家長陪的情況下去電影院，那個時候看的是什麼電影呢？好像是柯南還是哈利波特吧？不太記得了，總之很開心，後來也一起逛過好幾次漫展，我很宅，聊天的話題總是那些，不外乎日劇、小說、動漫，可是她都願意和我聊，對於我性格內向這事，有時候我會感覺到她似乎很嫌棄我扭捏的樣子，可是她一次也沒有說過我不好、我不行，反而一直鼓勵我，也願意拿我當朋友看。

我們都還在適應新的生活方式，可以保持距離，但不需要害怕，心的距離是不會減少半分的。

我想這麼告訴身邊那些對於現狀過份恐懼的人們，可是轉念一想，我自己呢？我不害怕，不是因為勇敢，而是直到現在，某一部分的自己都還在想著，或許我不在了也挺好。

但是看到那些為了活下去而拼命的人們，還是能感覺到人類對於生的渴望，那種渴望令人敬畏，也讓人感覺到美。因為有希望能好好活下去的人存在，所以我也會盡量去保護好自己，雖然自己並沒有積極去求生的欲望，但總不能剝奪別人追求的權利吧？於是不給人添麻煩反而成了防疫的理由，感覺很可笑，可是這是事實。

最近比較有動力去紀錄生活的碎片，雖然身體與精神上的疲勞還在繼續，但是心態變得易於調整了，這使我忽然想到以前讀過夏目漱石的某篇散文，有人問候他的胃病如何，常年患有胃疾的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到哪裡去，甚至更糟了，但一想到沒有人會希望得到問候的對象身體並不好的答案，他本人亦不希望對人說謊，於是他回答道：「病痛還在繼續。」繼續一詞表示一個客觀的狀態，不是「好」，也不是「不好」，這樣的回答或許令人詫異，可是不失誠實，我覺得這個說法很不錯，我對於自己的狀態也是這麼定義的，我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是「好了」，我還是經常性地感到頹喪，可是我會告訴自己，繼續是一個狀態，無非好不好，就像人生，只要還活著，不管好不好，還是只能繼續。

情緒的斷裂就只在一瞬間
然後又是心臟的疼痛與來自呼吸道緊縮的窒息感
在全身開始顫抖之前停下來
把一切的聲音都堵住

感覺就像在高速公路上逆向行駛，你和沿路迎面而來的車不停擦撞、打滑、甚至翻車，你每次都以為你要死了，最後卻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驚覺引擎還沒有壞、油箱還剩一點油，於是你用盡所有力氣加速逃逸。

為什麼會變得沒有聲音，是因為感受到窒息

如果沉默能讓噪音停歇

我情願一直沉默

直到沉默與退讓也不能夠止住窒息感

同人文的意義其實就在於它的目的與動機都很單純，它是希望的載體，飽含著每一個創作者與觀看者對於原作未竟的遺憾與憧憬，而它的美好就在於，它的動機很純粹，就是想讓一個故事圓滿，這雖是創作者個人的欲望，但同時也渴望看客、渴望共鳴、渴望分享，它既是私人的，同時也是公開的，它是矛盾本身。用愛發電很傻，真的，尤其成年以後每一個時間刻度都被金錢利益衡量，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這個年紀了還搞這些，但內心同時也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沒辦法，因為妳喜歡這些，這些是妳生活唯一的樂趣，它很花時間，但如果能快樂一點，那就為它燃燒吧，反正生命從來也就是燃燒，燒盡了生命也就到頭了，無論如何，能多開心一秒是一秒。

至於原創作品，那裡會有更多自己的聲音，但我近年已經幾乎不寫，主要是過度去探究自己的每一個念頭真的很累，以及某種程度上還會影響到生活，生活的每一個間隙在寫文的那段時間裡會逐漸與現實遠離，這點很可怕，一不小心就會拉不回來。說實在話，寫文這事真的就是自我滿足，搞原創也沒人看，就很像對著空谷大喊始終只有自己的回音，妳甚至不知道這些東西的意義在哪裡，更實際一點來說，不管原創或是同人都掙不了錢，那還是搞同人有人看，大家一起開心還比較愉快(不管營不營利，對於每一個創作者來說，回音真的很重要)。電腦裡每年都有一些開了坑但都只寫了一點開頭的東西，它有時候甚至只是幾句台詞而不是完整的段落，偶而整理文檔會去看一看，但始終都沒有完稿就是了，在想可能對於自己的原創也沒有深愛到哪裡去吧，但看這些殘篇還是有有趣的地方，比如思想觀念上的變化之類的，以這個部落格裡發表過的原創作品而言，最明顯的就是高中時期寫的《晚春》，要說黑歷史倒算不上，畢竟也是飽含著愛在書寫，但關於男女關係的認知已經和現在相差甚遠，過去思想上還是有封閉保守的地方，也有不敢嘗試書寫的部分，現在的話大概會寫出截然不同的故事吧。以前思想真的比現在要陽光積極純潔不知道多少倍，現在的我就只是個思想扭曲又消極的成年人(攤手) 

人生又不能重來，假使重來，那個重來的妳也不會是真正的妳了，忒休斯之船的悖論已經被人們討論了上百年，此生也沒有再去探究的必要了，不管從哪裡逃，人生道路的本質就是泥濘，踩過去沒有不髒腳的，踏上去走沒有不腳痠的，可是妳還是得走啊，不然還能怎樣？就算一直以來讓自己痛苦的事情一件也沒有解決，還是只能活著啊！盡可能不要去想到死亡，我已經決定哪怕還有一點點對於生活和未來的期待，就都不要去想這些。

只是想說說話，沒想到這麼囉嗦又打一堆，這個月身體激素分泌不太正常，生活片段裡咬嚙性的痛苦有很多，甚至時不時就直搗心窩，情緒莫名失控哭泣、甚至自我傷害的時候也有，就這麼勉勉強強地生活著，也有感覺到很難拉住自己的時候，但還是要盡可能地維持穩定，不想要再回到之前的狀態裡，能好好活著就了不起了，安全第一。

文學的美在於肉眼不能見的氛圍，它是富於意象的朦朧雨夜，是水中漣漪裡搖曳的月亮倒影，是人情相繫的絲線，是難以言喻的無聲勝有聲，是你沉醉在畫船聽雨眠的夢境時，飄散在空氣中的淡淡荷花香，你深呼吸一口氣，讓花香充盈整個鼻腔，煞時暈眩感襲來，夢醒時分的失落感，竟讓連你夢境的影子都找不回來。

現實不一定醜陋，但它總是讓人掃興。

我把我所有作為人的感情都放進了文字裡，盡可能想在生活裡做一個冷靜淡漠的人，不要讓情緒追上來，否則一直以來僅靠理性維持的日常生活將會全盤崩解。

把情緒抽離，像個機器般生活也許會容易一點，但我終究是血肉之軀，不是銅牆鐵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