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
(六)
「歡迎回來。」我說。
幫雅君拿外套和行李的時候，她的表情看起來和以往有些不同，也許是和那個孩子有關係吧！那個孩子
昨晚在醫院裡，自己明明就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卻還是摟著正在哭泣的妹妹，那個孩子大概就是她常
提起的小凱吧！我和那兩個孩子，一直等到兩點，他們的母親才清醒過來，那孩子在母親醒過來的時
候，不哭也不鬧，更沒有鬆一口氣的樣子，他竟只是輕輕的說聲：「媽媽，妳還好嗎？」那孩子的心理
年齡，也許已經超了雅君的想像也說不定，那孩子一直都很平靜，直到我送他們母子三人回到家，那孩
子都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那時候，他到底看到了什麼呢？我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雅君會那麼喜歡
那孩子的理由，甚至不顧老師的立場，也要對這孩子有些許的偏心。
「抱歉，叫你半夜到醫院去。」她一臉疲倦的說著，我牽起她的手，走到餐桌邊。她整個人趴在餐桌
上，像一隻慵懶的貓，一大早的就趕著回來，在娘家那裡似乎也發生了不少事，我不知從何問起，也不
知道這時候我能替她做些什麼。
「沒關係。反正我睡不著。呶，快喝吧。」我把手裡裝滿牛奶的玻璃杯遞給她，雅君沒有多說甚麼只是
輕輕把嘴唇靠在杯緣，我看著她，問道：「現在呢？你要做什麼？要睡一下嗎？現在還早，我今天下午
才上班，可以多陪你一會兒。」
「哈…..恩…」她倒在餐桌上，無力的發出呻吟聲，只要雅君覺得心煩的時候，就會這個樣子，老實說，
當她這樣做的時候，我不免覺得她這樣有些可愛，只是我從沒告訴過她。她抬起頭來對我說：「載我去
一個地方。」
我笑了笑，又從衣架子上把我們倆的大衣拿了下來。
「要去找小凱？」
「恩….」雅君靠著椅背，她昨晚大概沒睡好吧？在車上幾乎都在昏睡著。雖然我想說點甚麼，但實在是
不忍心吵醒她。
「我們到了，快起來。」我搖了搖雅君，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看著車外的老舊公寓，她嘆了口
氣，說道：「你上班加油吧！我晚點會自己回去。」
「我有時都覺得妳對學生比對我好…..」我低聲說道。
她突然狠狠揍了我的左臂一拳，上次她這樣和我鬧，已經是大學時候的事情了，那時我們都還年輕，整
天打打鬧鬧，也沒有想到會有一天，我們會一起生活，會是承擔彼此後半生的夫妻。她瞪了我一眼，也
許是覺得這樣的行為幼稚，她沒繼續跟我鬧下去，只是說了句：「你沒事跟孩子吃什麼醋！」
「妳精神比我想像中要好嘛！這樣我就放心了。不然妳那副樣子，被那孩子看到了，還不知道是誰擔心
誰。」
「好了啦，你快回去啦。」
「好，那回家見。」後照鏡照出了雅君單薄的背影，看似無力，其實卻堅強的背影。
那孩子能遇上雅君這樣的老師，也算是有福氣了吧！
「起床氣真嚴重……」我忍不住揉了揉左臂，在紅燈前咕噥著，一大清早的，就被堵在趕著上班的車陣
中。音響持續放著柔和的古典樂，那是雅君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放進光碟裡的，輕柔的鋼琴聲，沒有太
多事情可忙的上午，這種悠閒的時光，好像有點太奢侈了，不知怎麼的，頭一低，有近兩分鐘的時間，
我的意識模糊了起來。
叭──
我被嚇的抬起頭來，眼前已經沒有車陣了，回頭一看，一長串的漫罵從後頭傳來。趕緊採下游門後，才
發現我居然在大馬路上差點睡著了，明明不感到疲累，卻一直想睡，是因為我想繼續做著上次未完的
夢？我到底，在期望著什麼？
※ ※ ※
「老師，對不起，昨天麻煩妳了。」婦人虛弱的坐在床上，一頭亂髮好像是剛睡醒的樣子，眼神渙散，
過度的疲累已經替她臉上增加了不知道多少的皺紋。
「沒關係，應該的。您已經沒事了嗎？」雅君說道。
「噯，是阿，我想這兩天休息過了應該就沒事了。」婦人自嘲似的笑道，內心裡的苦，她誰也不能說，
她每晚都是一個人，偷偷的望著兩個孩子的面容哭泣，她曾想過幾千次要自殺的念頭，但是一看到孩子
堅強的笑臉，她卻又突然心軟了下來。
「可以的話最好是多休息幾天。小凱真的很乖，昨天不哭也不鬧，冷靜的處理好了事情，也在第一時間
打電話請救護車來，真的很了不起。他是個很成熟的孩子。」雅君說道。看著易太太，雅君遞上了手
帕。
「我太不應該……如果我再爭氣一點，他們也不用這麼辛苦……」易太太說著說著，眼淚也跟著流，也
好在她早先叫小凱帶著妹妹出門去玩了，否則她這副脆弱的樣子，是說什麼都不能給孩子看見的。
「小凱媽媽……其實，小凱比妳想的還要堅強，可是，他同時也很壓抑。你們真的是母子…都一樣太壓
抑了，我這麼說可能太失禮。可是，我想小凱應該也不希望妳太逞強，醫生也說了，妳再不休息，總有
一天會過勞死。生活再苦都無所謂，我想，對於那兩個孩子來說，妳平安健在，才是更重要的事。」
易太太哭的更大聲了，幾年積累下來的壓力，突然爆發，她幾乎崩潰大哭，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
在孩子的老師面前這樣哭泣。
「小凱其實都懂得妳的苦，小孩子….有時候我們以為他們不懂得，其實，他們在某些時候看的都比大人
還清楚……」雅君輕拍著易太太的背，那扛起一家重擔的背，一個女人的背，到底是要經過多少折磨才
會像這樣脆弱呢？她只是個老師，能幫的有限，她也只能做到這樣，再多，已經是超出了範圍了。
「老師….謝謝。小凱能有妳這個老師….真的很謝謝妳。」易太太抓著雅君的胳膊，細長的手指，抓著雅
君，因過度用力而顫抖著。
「妳是個很了不起的媽媽，小凱的便當沒有一次菜色比同學差，妳一定很努力的想讓他吃好一點吧？」
易太太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我只是不希望他覺得，家裡窮讓他丟臉。我怎麼苦都沒關係，孩子需要吃
飯，不該省的還是不該省……」
「那最近小凱都剩飯回家，妳注意到了嗎？」
「他說我給他裝太多，他吃不下。」
「小凱正在發育，要說，也該是不夠吃，而不是吃不下吧？吃不下的飯，後來都怎麼處理？」
「剩下的，天冷一點沒壞的話，就是我熱了之後吃掉。」易太太突然恍然大悟，又不禁淚水涔涔。
「小凱他是很體貼人的孩子。妳也要好好休息不要讓他擔心了。我雖然很想幫小凱，可是你們又還不到
低收入戶的標準，我也沒辦法幫他申請免學雜費或是午餐費。只能請妳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了。」雅君
一邊說，一邊從紙袋裡拿出蛋糕來，她對著易太太道：「這個給你們吃，算是探病的禮物。小凱媽媽，
如果妳真的有甚麼困難，請你記得打電話給我，我一定會幫忙。」雅君穿上大衣，離去之際，易太太突
然開口道：「老師，謝謝。」
「不客氣。」雅君笑著，離開公寓後，她一想到小凱往後的命運，就忍不住落淚，這社會太過殘酷，連
小凱他們一家，都容不下。僅僅是一家和樂這麼簡單而平凡的幸福，對小凱來說，卻是要花上多少努力
才換得來的呢？而她竟對這一切無能為力。她如果越界幫了他們，那她就不配作一個教育工作者，她從
前剛教書的時候，幾乎把一切都奉獻給了孩子，還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是解救孩子避免誤入歧途的明
燈，但近幾年來，她經驗多了，就發現她其實什麼也不是，她只是一個老師，一個大教育體制下的小公
務員。她能幫什麼忙呢？她什麼也不能幫，就算漂亮話都說盡了，她還是無能為力的一方，和那群在社
會中，冷眼漠視一切的人，沒什麼不同。
雅君一個人，在街上閒逛著，愈是這種時候，她反而愈不想見到柏翔了，明明是夫妻，但到今天，雅君
都沒有自信能說自己已經把自己交付給柏翔了，她很愛他，這是不容質疑的，只是不夠坦白。女人總是
有許多秘密，也許自己也有那麼一兩個，但雅君就是不明白，她連自己到底有甚麼秘密都不清楚。她只
知道，她好強的個性，讓自己從沒在柏翔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女人在男人面前是不是非得耍一點小手段
呢？至少在愛的男人面前，大可裝的無辜、無用，滿足了男人天生的沙文主義，也滿足了女人先天性的
那麼一點小鳥依人的情懷，可是，在任何理論下，雅君都不是那樣的女人，而柏翔也不是那樣的男人，
只是，可能有那麼一點，那麼一點任何男女都有的先天性的習性基因存在在他們的骨子裡。雅君不禁
想，要是哪一天，她向柏翔示弱了，不曉得他會有什麼反應，不過也或許那一天根本不會到來，如果真
有那麼一天，大概也是他不再愛她的那個時候。
雅君拿起手機撥了電話，她對著電話另一頭的人問道：『你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嗎？我回去的路上順便幫
你買。阿，記得把家裡暖氣打開，外面好冷。』
『喔。那，幫我買杯咖啡，謝謝。』
※ ※ ※
這三天以來，我們都考慮著要不要回家看爸媽的事。雅君在家閒的發慌，都回來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回
去娘家，她只是說想看看她的公公婆婆，但要是她回去了，我呢？我還得工作，我們不一起回去，是有
點怪異，我是獨子，這媳婦一去，一定又是爸媽注目的焦點，我不在，也難保爸媽會對雅君做什麼。
「你要不要考慮把出差的事推掉？不然過個年，家裡都沒辦法團聚。」
「要推也推不了，我才剛進公司，哪有權利說不。得來不易的工作，就因為這樣丟了不是很可惜。」
「說的也是。好吧，你睡吧，我不吵你了。你明天還要上班，遲到了就不好了。」
雅君從被窩裡起身，冷風從外面直灌進窩裡，我不禁感到一陣寒，我問：「你不睡嗎？都十一點半
了。」
「睡不著，我去客廳看看電視。」她披著薄衫走到客廳去了，暖暖的被窩裡竄入寒意。雅君很少失眠，
也很少像這樣，在我們都躺好了，漸漸起了睡意的時候，忽然起身。
滋──滋──
我接起床頭震動的手機，我對著來電顯示不明的螢幕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按下了通話鍵：「喂，請問
你是……」
「我是Judith。陳柏翔，你現在可以趕來公司一趟嗎？你的業務資料出問題了。」
「啊？」我從床上坐起，這幾天我好不容易習慣了新的應答方式，只要不碰觸過去，我和Judith就只是
同事，單純的同事關係，只是每當她叫我的名字，我都還是忍不住想起，那個在黑暗中，不給我任何答
案的聲音。
我急忙趕出了門，雅君沒有問我去哪，也沒有問我去做什麼，她這種信任，對我來說已經是太沉重的負
擔，我現在要去見的，是我從前的……假使有一天，雅君也在半夜裡去見一個男人，我大概也不會問緣
由，只是，這兩種信任，在根本上，是兩個相異的性質。男人與女人，對感情的見解是兩樣的，這是我
從學姊身上學來的。
※ ※ ※
「妳說業務資料怎麼了？我這裡有幾份是明天就要交件的，要是怎麼了……」我俯身靠近電腦，卻發現
所有資料都好好的。
「我就說吧？這個新來的，一定會來。你輸了，把拿錢來。」
「好啦，給你，真是死要錢耶！」Judith從錢包裡拿了一千塊錢出來，交給大偉後，又用力的拍了我的
手臂罵著：「都是你啦！接到電話都不會想一下嗎？我們公司哪裡會半夜把人叫來上班啊？」
「大偉，Judith，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還迷迷糊糊的愣在一旁，光是站著也受波及，還挨了Judith
一掌，他們看我一臉傻樣，笑的像個孩子。
「我們也是剛剛才把工作搞定，結果大偉說你進來一段時間了，也沒幫你辦個歡迎會，就叫我打電話
囉！賭你會不會來，賭輸的要請客。」Judith白了大偉一眼，我只看到大偉一臉賊笑，他笑臉盈盈的看
著我道：「好啦，我們今天就痛快一點吧！我知道一間還不錯的店。」
夜店裡的燈光閃爍，光影交錯，嘻鬧不止的人群舞動著身軀，男男女女都享受著探索彼此的刺激，酒氣
醺得我臉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我的視線總有那麼一點糢糊，音響震動的聲音幾乎快把屋頂炸
開，這地方，三十五歲的我，沒來過半次，也完全沒想到我會是在這種狀況下來的。大偉的朋友在這夜
店當調酒師，大偉才二十六歲，當然不覺得有甚麼，但我和Judith，對舞群裡的那些年輕人來說，恐怕
都已經是叔叔阿姨了吧？喝著大偉的朋友請的調酒，味道酸甜，酒精濃明明不高，卻讓我有微醺的感
覺。
「這種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Judith靠近我的耳邊說著，一股淡香從她髮裡的縫隙飄來，還是從前
的那個味道，一股淡淡的洗髮精的味道。
「我也是。」我也同樣在Judith耳邊說著，不這麼做的話，在夜店裡根本聽不見音樂以外的聲音，也許
這也是夜店為這些索求刺激的男女表現貼心的設計。
「想也知道你這種個性一定不會來。」Judith笑了笑，又再點了一杯水果酒。她的笑容，沒有變過，她
是不是也覺得我沒有變過？
我沉默不語，看著杯底的冰塊載浮载沉。
這種時候，不知道雅君睡了沒有？
※ ※ ※
雅君這幾天在家閒的發慌，她便在家研究了許多新菜色，每天回家都有好料吃，我當然是感謝都來不及
了，公司即將放春假，尾牙來不及辦，堆積如山的訂單也處理不完，整間不到十人的辦公室裡，電話響
個不停，客戶資料也是散落一地，那些早料到會如此的員工，早在幾天前就先請假回老家去了，留著我
們這一群似乎是甘願受罪的人忙的昏天暗地。
「來，乾杯！」
我開啟罐裝的啤酒，泡沫噴出的瞬間，我立刻將之靠上唇邊，吸允著那苦澀的泡抹，鋁罐互相撞擊的聲
音，聽起來不免讓人覺得有些寒酸，深夜的辦公室裡，大偉和Judith陪著我加班直到深夜，看著指針指
向十一點的位置，我連嘆口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又被灌了一罐啤酒。
「好了啦，不要喝了，等等大家都要開車回去不是嗎？」我試圖從大偉的手臂中掙脫，啤酒的泡沫沾濕
了我的襯衫。大偉是個不折不扣的年輕小夥子，他天不怕地不怕，還能跟楊老闆平起平坐的說話，自然
對我和Judith是會有那麼一點不尊敬，不過那也是他的個性，楊老闆正是看中他那樣不知天高地厚，敢
衝敢闖的個性，才破例錄取了這個不滿三十歲的年輕人。
「有甚麼關係？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明天放假，怕什麼？」大偉退到一旁，就連最後剩下的一盤下酒菜
也被吃光了，我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問：「吃完了，要不要再去買？樓下滷味攤還沒走。」
那兩人都向我遞了一百塊錢，我也只好認命的去跑腿，臨走前，我聽見Judith對大偉抱怨道：「放假的
是你吧？我跟陳柏翔明天開始要陪老闆去夏威夷耶！」
手裡的兩百塊，在手心被體溫溫熱了起來，交給滷味小販的時候，被沾染上了一點滷汁的味道。這東西
恐怕會有幾天的時間吃不到了吧？我看著滷味心想。
口袋裡，一陣陣的振動著，在口袋裡翻了許久，方才拿出手機接聽。
『喂？雅君，怎麼了？』
『你明天早上十點的飛機，現在還不回來嗎？行李都還沒準備好耶。』
『再過一陣子就回去了，妳不用替我等門了，先睡吧？晚睡對身體不好。』
『恩…那，你早點回來。』
掛上電話後，我才又走回辦公室，電梯裡的氣味，和滷味融在一起，令人莫名的噁心，剛下肚的啤酒在
胃裡翻攪著，酒精濃度攀升的速度超乎我想像，我拚命忍著這股噁心感，回到家時，不只被警察開了罰
單，還在浴室裡吐的一塌糊塗。
我抱著廁所的馬桶嘔吐著，好不容易起身，看著鏡子裡的自我，臉色不只是慘白，還一臉憔悴。
「喝一點吧？喝了會舒服一點。」我搖搖晃晃的走出浴室，經過廚房時，雅君遞了一杯溫開水給我，我
接過那杯溫熱的水，撫著她的臉問：「把妳吵醒了？」
「你吐的這麼大聲，不想醒都難。」她眼神飄向了臥室，對著我說：「行李幫你收拾好了。我幫你多帶
了幾件衣服，在國外洗畢竟不方便。」
「謝謝。」我無力的把下巴靠在雅君的頭上，酒精讓我幾乎無力站直，我本來就是不善於喝酒的人，遇
到像大偉那樣的「海量」，根本無從招架。
「你不要靠過來啦，都是酒味。」她抱怨道，卻沒有推開我。
「好好，我是個渾身酒臭的男人，真是對不起。」我從雅君那裡拿了換洗衣物後，又吃力的走回浴室
去，流水沖走了我的酒臭，但其他腐敗的，該丟卻丟不了的一切，卻好好的附我的心上，任水怎麼流，
都沖刷不盡。
如果我的記性再差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被時光如此折磨精神？痛苦已經過去，留下來的疤，卻止不住的
流血，和初中時一樣，那血，是透明的，是只有我看的見的血色。
抱著雅君入睡的夜晚，不知道她是不是聞到了血腥味？
「你出門在外，處事小心一點，不要得罪人了。記得…早點回來，到的時候給我打通電話。」雅君在我
懷裡蹭了蹭身子，低聲的喊了聲好冷。我將她抱得更緊，只是回了聲：「嗯。」
這天晚上，我莫名的失眠了。
(待續……)
隨記：
我沒有去過夜店，所以我不知道我描述的是否正確，就算是為了取材，即便等到我成年了，我想我也不
會到那樣的地方去吧！因為不管怎麼說都不像是我的個性。我只是依照電視上看過的，電影裡看過的描
述，選擇夜店這樣的場所來描寫，是因為考慮到「大偉」這個愛玩又衝動的角色，如果只是去很普通的
地方吃吃宵夜喝喝酒，對這個角色來說，可能太沒意思了也說不定吧！
另外，因為個人因素，下一章節的發布可能會延遲個兩週到三週左右，這部作品的發文時間都很準時的
一週一章節，怕突然有變動，會有人覺得奇怪，所以先預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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