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
「對不起，李老師，你的教學方式和本校的教學理念差距甚遠，已經有不少家長反應，說你給孩子的
『壓力太少』，總是和孩子們談論夢想、理念之類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你要知道，家長在乎的是成
績，既然他們要孩子的好成績，我們就得給他們，我們可不是在做慈善事業！本校就是標榜『最有效的
教學』及『最穩固的基礎』來吸引學生就讀，我們比一般學校更早接觸國中課程，而且，這裡的學生都
是經過篩選，才能入學的資優生，我認為你………」
我抬眼望向面前的男人道：「我知道了，校長，您說的我都明白。只是，我認為抱持夢想沒什麼不好，
那些孩子都還只是小學生，應該都還處於愛作夢的年紀，可是，那些孩子只知道考取好成績，卻不知道
自己的夢想是什麼，我在他們的臉上，看不見孩子應有的笑容……」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辭呈，遞了上
去。
校長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接過信，對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他似乎並不感到意外。
「很高興能來貴校教書，對我而言這是個很寶貴的教學經驗。」我敬了個禮，離開了校長室。關上門，
我將背部倚靠在門邊，心頭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惆悵。
「也許，我真的不適合當老師……」我自言自語地說著。
※ ※ ※
對於我的離開，孩子們並不以為然，他們一點感覺都沒有，沒有一個學生會因為我的離開而感到不捨。
對一個渴望受到學生愛戴的老師而言，這是再可悲也不過的事。我走出校門，望著緩緩關上的校門，我
想起那些教室裡的孩子，個個眼神空洞，毫無光彩可言，沒有一絲笑意。上課時的專注力，強得可怕，
除了課本上的知識之外，只要是考試卷上不會出現的，對他們來說，就沒有學習的必要。他們比大人更
加現實，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動作，都像是在為了未來做準備│一個沒有選擇餘地，沒有夢想的未來。
而這學校，猶如囚禁他們夢想的監獄。
我的教師生涯，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想起過去那些，每晚開夜車苦讀的日子；想起那段，不靠獎學
金，就讀不下書的歲月。一切辛苦就為了這個？被一群憤怒的家長趕出校門？我從不認為自己的教學方
式有錯，當然，那些孩子也是無辜的。那麼，錯的究竟是誰？是那些對孩子過度抱持期待的家長？是整
個教育體制？還是，這個社會，這個世界？我不想再去思考這些問題，也知道自己根本沒資格去思考。
我太年輕了，經驗不足，在外人看來，我不過是個對教育熱情過了頭的「菜鳥老師」。
「李清榮，認清事實，快放棄吧！你根本不適合當老師，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大好前程等著你！何必執
著於教育？能代替你的老師多的是，不差你一個！」我在內心對自己喊話，只怕對自己說的話還不夠
重，不足以澆熄心中對教育的熱情之火。反正，不管我說什麼，現在聽來都像是憤世嫉俗。
※ ※ ※
我離開學校，步行至附近的公園。一個被炒魷魚，在大白天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外人對我的解讀大概也
就這麼多了。不久，天空便降下了斗大的雨滴。我在大雨中踽踽而行，儘管被淋得一身濕，前額的黑髮
都貼到我的眉毛了，我還是在公園找了張椅子坐下，沒有要躲雨的打算，任由雨點往頭頂上落。也許這
場雨能把我淋得清醒一點，好讓我冷靜的想想未來的出路。我是該想想自己的未來，但這場雨，卻讓我
想起那個夜晚，那個同樣下著傾盆大雨的夜晚……
※ ※ ※
「阿榮仔！緊來吃飯喔！」每當傍晚，母親那道地的台語及大嗓門總會在耳邊響起，因為村子不大，所
以這一喊，可是從村頭響到村尾，若不在五分鐘內趕回家，那嗓門的聲音就會離你愈來愈近，手上還會
多了支雞毛撢子。
「死囝子！叫你來吃飯還拖拖拉拉的！」母親一邊大吼，一邊追著我跑，從村頭追到村尾。這大概是每
天傍晚必定上演的戲碼。
「阿榮，你死定啦！哈哈！你阿母快追到你啦！」阿傑他笑得可開心了。
「閉嘴啦！幫我保管這個！阿傑，要是你弄丟，你就完蛋了！」我把手中的彈珠塞給阿傑，要是他真把
彈珠弄丟，我一定跟他絕交，再怎麼說，那些彈珠也都是我辛苦贏來的戰利品。
「阿榮！看你往哪跑！」阿母手上的雞毛撢子，重重的落在我的小腿上。
「好痛！下次我不敢了啦！」不管我跑多快，最後都會被阿母給逮到，在她那震耳欲聾的大嗓門之下，
被狠狠的抓回家。
※ ※ ※
儘管心裡仍惦念著那些彈珠，我還是乖乖坐下吃飯，身後的收音機播著賣藥膏的廣告，天知道那些誇張
廣告裡的藥膏是不是真的有效。在這樣的時代裡，大家都窮，家裡能有一台收音機就很了不起了，有電
視的人家，更是神氣。我還依稀記得，阿爸拿收音機回來的那個夜晚，全家都高興得不得了。
「阿榮，吃慢點，你阿爸今天會早點回來，等他回來一起吃。」
「喔！」我伸手又夾了一口地瓜葉，正要放入口中，門外便傳來了阿爸宏亮的聲音。
「阿爸！」我放下碗筷，跑向阿爸。
阿爸一把抱起了我，他依然是那麼的強壯，強而有力的手臂，可以把我高高舉起。阿爸是我見過最強壯
的軍人，我總是為此感到驕傲，我甚至想告訴全村的人，我阿爸是全世界最優秀的飛官。
※ ※ ※
雨水打在屋簷上，發出了巨響。下雨了，難得的假日全毀了。
「為什麼要下雨嘛！今天是假日耶！」我不耐煩的說著。
「下雨才好，我們才有水用，而且，今天說不定能看見彩虹。」阿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著。阿爸雖然是
個嚴肅的軍人，但卻也有浪漫的一面，我常想，阿母也許就是被這樣的阿爸給吸引的吧！
「很久，很久以前，精靈們在彩虹的另一端埋下了寶藏……」我早就過了聽故事的年紀，可是，我喜歡
這樣，我喜歡聽阿爸說故事，他每次說的故事都很好聽，雖然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編的。
彩虹。多麼吸引人的詞彙！我從沒親眼見過彩虹，但我知道，它一定很漂亮！
故事即將進入尾聲，我迫不及待的問：「然後呢？故事裡的小男孩有沒有找到寶藏？」我期待著阿爸說
出故事的結局，可是，他卻不再說下去。
「好啦！雨停了，阿榮，你看！」阿爸牽著我的手，走出家門。眼前的是，高掛天空的美麗彩虹。七彩
的顏色，淡淡的，為天空架起了一座，連接兩地的橋梁。
「阿爸，你想，會不會真的有寶藏藏在那裡？」我指向彩虹的另一端，繼續說：「我想像那個小男孩一
樣。」
阿爸笑了笑，眼尾的細紋全皺在一起。他注視著天邊的彩虹說：「誰知道呢？說不定真的有，不過如果
想找寶藏的話，我們就要快一點，美麗的事物，總是很快就消逝的。」
彩虹的顏色愈來愈淡了，我對阿爸暗示性的笑了一下。他似乎知道我想做什麼，我們的默契總是那麼
好。
「衝呀！」我和阿爸拚命向前衝，就怕在抵達終點前，這美麗會在我們的眼前，消逝得無影無蹤。
※ ※ ※
我們沒有追到彩虹，換來的是阿母長達一小時得碎碎念。
「阿榮！叫你回家也沒聽見，還跑到山上去了。下次再跟你阿爸出去混那麼晚試試看！」
「終於結束了。」阿爸在阿母轉身進廚房時，小聲說道。有時我真懷疑，為什麼阿爸要娶像阿母這麼一
個「母老虎」回家。不過，這話若是問出口，恐怕又得挨一頓「竹筍炒肉絲」了，我可不想被隻老虎追
得滿村跑，給大家笑話，所以我不敢問。
「下次，我們再一起去找寶藏。」吃飯的時候，阿爸突然這麼說道。
「好！下次一定要再去！」我大口把飯扒進嘴裡，看著阿母一臉疑惑，我就感到一陣痛快。
「阿榮，明天買個蛋糕就可以了吧？」阿母收走我的空碗時向我問道。
「我要巧克力的喔！」我把桌上的空盤子遞給阿母，心中的興奮與期待，藏也藏不住，全顯在臉上。明
天，是我的生日，一年當中也只有這天才能吃到蛋糕，不過買了蛋糕，又要有好長一段時間得吃「地瓜
全餐」了。一年也就這麼一次，奢侈一下也不為過吧？
「明天我飛一趟就好，我會早點回來陪你吹蠟燭。」阿爸走出家門，在門外的涼椅上躺下，看著照亮黑
夜的清冷明月。那時的我，還不知道，和父親的約定，在今晚過後，將再也無法實現。
※ ※ ※
「阿母，阿爸怎麼還沒回來？」我不耐煩的看著桌上的蛋糕，已經八點了，阿爸明明答應過我，今天會
早點回來的。
「再等一下，說不定是臨時有事才弄這麼晚。」阿母看看時鐘，安慰著我。
我望向窗外，期盼能望見阿爸歸來的身影。接著，外頭下起了傾盆大雨。八點半，九點，十點，我看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阿爸還是沒有回來。
「李太太！請問李紹霖的太太在不在？」站在門外的，是個塊頭很大的阿兵哥。
「你說什麼？紹霖他……」阿母的臉色很難看。在這樣嚴肅的氣氛中，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連他們在
說什麼都聽不大懂。
「我們很抱歉，似乎是在飛行途中，引擎突然故障……」
「那還有沒有救？紹霖他還活著嗎？」
「現在在醫院急救，我們不能確定……」
難道說，阿爸他……墜機了？不可能！阿爸他那麼強壯，那麼有精神，怎麼可能會這樣呢？我拉拉阿母
的衣袖說：「阿母！我們……去醫院找阿爸！」
※ ※ ※
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也太突然了。我們母子親眼看見，醫生開出死亡證明。在那張紙上，因為一個簽
名，就代表了一個人的死亡。從這一刻起，李紹霖這個人，已經完全的，從這世上消失了。醫生沒來得
及救他，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阿爸就這麼走了。對於阿爸的死，我一點真實感也沒有。我哭不出來，
也說不出話。
「紹霖……紹霖啊│」阿母跪了下來，在阿爸的病床邊，哭得柔腸寸斷。
我忽然想起家中放在餐桌上的蛋糕，阿爸永遠都吃不到了……
※ ※ ※
喪禮、入土的儀式很快就完成了。而我，依舊沒流下一滴淚。大人們都說我很堅強，但我卻不這麼認
為。你很難想像，前幾天明明還活得好好的人，今天卻躺在棺材裡的那種感覺，這感覺很奇怪，我不知
道該怎麼形容，於是我逃跑了，逃離入土的現場，逃離哀傷的氣氛。我不知道要跑去哪裡，只是一直向
前跑，當我回過神來，我已經在山裡了。曾經，和阿爸一起，為了追尋彩虹而來到這座山，我想起阿爸
說的故事，和他的側臉。一股莫名的哀働湧上心頭，我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阿爸！你是大騙子！你沒遵守約定，你說要早點回來，還要再一起追彩虹的！」我對著山的另一頭大
喊，淚水潸潸落下。阿爸死後，這是我第一次哭。
「你怎麼……怎麼可以騙我……」我跌坐在地，再也沒有放聲大哭的力氣。我的內心正在下雨，而我卻
不知道，該到哪去才能找到那雨過天青的彩虹。
※ ※ ※
梅雨季開始了，連續幾天的雨，讓我的心情盪到谷底。
「阿榮，你要看到什麼時候？快去寫作業！」阿母在廚房裡催促著。
「再等一下啦！」我回應道。
這世界一點變化也沒有，朝陽依舊會升起，百花仍會綻放，變的人，好像就只有我一個。我變得不愛說
話，變得比從前更期待雨天的到來，只因為我想再看一次彩虹、追上彩虹，並且找到寶藏。我總覺得，
只要那麼做，就能再見到阿爸。
「阿你是要去寫了沒啊？不寫作業你就不要吃飯了！」廚房裡傳來阿母的怒吼。
「好啦！我去寫！」我飛也似的跑進房裡，卻被房裡的玩具給絆倒在地。碰！地板被我這麼一撞，發出
了巨響。但也多虧了這一撞，讓我發現了床底下的紙箱。
「這是什麼？」我伸手將紙箱從床底拿出，紙箱上用麥克筆寫著：給清榮，十歲生日快樂。那是阿爸的
筆跡。我的生日早就過了好幾天，為什麼我之前一直都沒發現這個箱子呢？若是以阿爸的思維來說，他
大概是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我想，他一定是想親手交給我，所以事先把禮物
給藏了起來，只是現在，已經沒那個機會了。我將紙箱上的膠帶撕開，打開箱子。裡面放的是一架看起
來有點破舊的木製的玩具飛機。在紙箱的底部，放著一張卡片。卡片的封面單調樸實，很像是阿爸的風
格，我一邊想像著阿爸為我挑選卡片的樣子，一邊翻開卡片的扉頁。
卡片上寫著：
這曾是我寄託的夢想，現在，我的夢已實現。我將它送給你，我不寄望你能擁有和我相同的夢，但願，
我這已實現的夢想，能繼續支持著你的夢，讓它帶著你飛翔。希望未來有一天，能看見你實現夢想。
清榮，祝你生日快樂。
父親筆
我闔上卡片，不禁感到熱淚盈眶，曾以為父親欺騙了我，拋棄了我，可是，一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即使
父親已離開人世，他仍以他的方式守護著還活在世上我。就算死亡將我們分離，但我還是能感受到阿爸
的心意。阿爸他並沒有死，他一直都活著，在我的心中活得好好的！我緊抱著玩具飛機，心中開始描繪
起彩虹色般絢麗的未來。我抬眼望向窗外蔚藍的天空。雨，已經停了，我心中的烏雲也隨之散去。
「啊！是彩虹！」我立刻跑出家門，去追尋那大自然的美麗，要是這次能追上就好了。
※ ※ ※
雨變小了，皮膚上的水珠冷得讓我直發顫。我的未來，究竟該如何是好呢？我雖年輕，卻也不想虛度光
陰，我才二十五歲，可不想當個無業遊民整天無所事事。好手好腳的，卻沒有工作，豈不是讓人給笑話
了？正當我準備為自己嶄新的未來下決定時，口袋裡的手機不安分的響了起來。我接起手機，聽見了令
我感到熟悉的聲音。
「喂，還記得我嗎？我是阿傑。」
「阿傑？這麼久了……打電話找我有事嗎？」
「幹麻？不能打電話給你喔？算了！沒時間跟你吵架。我這次打電話給你，是要問你有沒有興趣回來教
書？」
「回去教書？回家鄉嗎？」
「不然你要回哪裡？當然是家鄉啊！還記得嗎？我們以前念的小學，現在正好缺老師，如果是你的話，
一定會被錄取的！」
回家，我可以回家鄉教書？這真是老天恩賜給我的大好機會！才剛失業，就有新工作找上門，這怎能容
我拒絕呢？我興奮的說：「好！我回去教書，面試是什麼時候？」
「時間是……」
正當我專心的和阿傑說話時，雨停了。我抬起頭，再次看見了，橫跨兩地的橋樑。
「啊！是彩虹。」我聽見自己如此說道。
「彩虹？你在說什麼？喂？你有在聽嗎？李清榮！」
我不顧來自電話另一頭的呼喊，邁開腳步追了上去。美麗的彩虹，連接兩地的虹之橋，埋藏於其盡頭
的，是珍貴的寶藏。在追尋彩虹的時候，最重要的是那追尋的「過程」，而非終點的「寶藏」，阿爸他
或許是想教會我這一點，才會明知不可能追上，也要帶著我向前跑。可是我眼中卻始終只有寶藏，還糊
塗地，自認為只要抵達彩虹的盡頭，就能再見到阿爸。最重要的，並不是「成為什麼」，而是「要做什
麼」，這道理明明一直都在，在阿爸的卡片裡，在追彩虹的過程裡，而我卻到現在才明瞭。我的夢想，
是成為老師，但不單單只是「成為老師」而已！我想要做的，是要讓孩子們體會到成長的喜悅，了解生
命的價值，並給予他們實現夢想，追逐夢想的勇氣。就像阿爸支撐著我的夢，帶我飛向天空一樣，我也
想成為支撐孩子們，帶領他們翱翔的那股力量。我怎麼能如此輕易的被現實給打倒呢？
「我……不行了！跑不動了！」我大口喘著氣，雙腿疼得發麻，汗珠不時從髮尾滴落。我攤坐在地，不
甘心的望著色彩漸淡的彩虹。這是必然的結果，從小到大，每次追逐彩虹，都只剩下無限的空虛與遺
憾，可是，這次稍微有些不同。陽光灑落在臉上，春風吹拂著我的髮絲，從前追逐著彩虹，都沒有過這
樣的感受，那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全身沐浴在陽光下，如獲新生。天邊的彩虹的確消失了，但我心
中的彩虹，卻恆久不滅。
※ ※ ※
「第一月台的旅客，請上車。」
月臺的廣播系統，傳來了車長的聲音，在魚貫而行的上車人潮中，我是其中一個，如螞蟻般渺小的存
在。
才剛坐定，手邊的手機又再度響起。來電顯示：阿傑。
「喂……」
「你上車了沒？面試遲到我可救不了你喔！對了……上次掛我電話的事，等你回來再好好修理你！」阿
傑似乎還在氣我掛他電話的事，我也只好笑著跟他賠罪。
「不要那麼生氣嘛！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回去再請你吃飯啦！」為了讓這愛操心的好友安心，我隨後
又補上了一句：「放心，我不會遲到的！」
和阿傑簡短的結束通話後，我想起遠在家鄉守候的老母親，上來臺北念書後，幾乎很少再回家，這一趟
回去，不知她看見我會有多高興？我又想起家鄉的風景，這麼多年來，想必有不少改變，唯一不變的，
恐怕就是家鄉那濃濃的人情味了吧？我明明在返鄉的路上，可是思念卻不斷湧上心頭，若是沒有這趟返
鄉之旅，我大概不會知道自己原來這麼想家。或許，我早就得了「思鄉病」，只是因為過慣了忙碌的生
活，而將這份思鄉之情給忘卻了。
我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
「媽，是我，阿榮。」我說著。
從電話另一頭，傳來了蒼老又乾澀的聲音，我從那聲音裡，聽見了喜悅。
「對，我今天會回去，以後應該會在小學教書，嗯！對啊！是我小時候唸的那間。」我輕笑著，窗外傳
來汽笛鳴響的聲音，列車搖搖晃晃的在軌道上行駛著，車輪輾過鐵軌，一次又一次，把我與家鄉的距離
拉近。
「阿你怎麼突然想回來？」母親問道。
「只是突然有點想家而已……想回去看看。對了！等我回去後，我們再一起去給爸掃個墓吧！」我望著
車窗外明媚的春光說著。
我要回家了。心中不禁為之雀躍，我循著鐵軌，循著思念，以及我那淡淡的鄉愁，我，正在返鄉的路
上。
(彩虹 完)
※ ※ ※
這是大約四個多月之前寫的文章，當初是趕在畢業之前投給校刊，所以才拖了這麼久沒有發上來.因此，
如果你/妳曾在某國中校刊的小說版上看到與這篇相同的文章.....請不要太大驚小怪，因為作者都是同一
人.其實選在這時間點發，其實是有兩個目的.....一是因為我目前的創作時在市有現實生活方面的困難(我
的時間很難騰空)，二是因為，反正已畢業這麼久，有刊我這篇文章的校刊，其實也不會再引人討論，只
希望那校刊不要到最後落的給人拿去墊便當的淒涼下場.
下一次的文章。老實說，我原本的寫作計畫已經被打亂，我想寫的東西，已經和計劃上要寫的，有很大
的不同，可能是在思想上有所轉變，總之，我想試試看不同方法和感覺，所以我也就這樣隨性的推翻了
自己，近來迷上的文字，令我醉心，有空的時候，再和各位分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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