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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


第七章    七年前,王的故事 (下)


「恭喜啊!王儲大人成年了!上次見面時您還只是個小嬰兒,如今卻成了個相貌出眾,風度翩翩的美少年呢!」


 


「謝謝伯爵的誇獎。您如此賞識我,是我的榮幸。」說著與自身年齡不符的客套話。在這過於虛偽的社交場合,眼前的人,少年只記得他的階級,明明連對方的名字也叫不出,卻得勉強著自己以笑顏對待,少年無法理解這樣的對話究竟有何意義,他只是不停笑著,對許許多多他根本不認識的人,裝得像是交往多年的老朋友那樣的閒談、打招呼。


 


一眼望去,裝飾華麗的宴會廳,許多穿著華美的貴族,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貴族間勢力的畫分在此時更加明顯。貴族們一發現少年的視線,便露出和藹親切的笑容。儘管在這會場裡至少一半以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與少年有那麼一點關係,至少在血緣上是有的。只是,對於一個十歲大就算「成年」的孩子而言,不管宴會多麼華麗,他都無法對此產生興趣,他疲於應付這一切,不管是那些虛情假意的大人,還是這會場裡瀰漫著的一股已被清水稀釋過的血腥味。


 


「大人請喝,您從剛才就一直沒吃東西呢!」青年手中盛裝著淡紅色液體的高腳杯遞了上去,面帶笑容的道:「聽說是年輕女孩的血呢!味道很不錯!真不愧是夜王,連這點都替我們想好了,您父親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啊!」


 


「嗯,是啊!不過,這東西就不必了,我不餓。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少年回絕了青年的好意,背向青年走向宴會廳的角落,手摀著嘴,試圖避免胃裡的液體湧出,這晚少年的胃一直不太舒服,那時不時就飄入鼻腔裡的血腥味,令他的胃不停翻攪著。


 


「父王和哥哥怎麼這麼慢……」少年不禁抱怨,但不過幾秒,連喘息的時間也沒有,又有一群貴族前來搭話,少年露出疲憊的笑臉,主動走向貴族們。


 


※ ※ ※


面前的大門深鎖,好幾道電子鎖,以及紅外線感應,隔絕了門內與門外的世界,銀髮少年將手按在指紋感應器上,低下身來讓另一頭的機器以紅外線掃過瞳孔,安靜無聲的長廊,在其盡頭裡,傳來了機械發出的不自然語音:「身分確認,玄亦‧崗伐特‧德古拉,最終確認,請出示聲紋資料。」


 


「我是第一皇子,玄亦。」


 


「聲紋資料確認,系統允許進入,編碼03,玄亦‧崗伐特‧德古拉。」
電子鎖逐一解除,合金製的厚重大門敞開,門後所出現的,並非少年所期待的物品,而是身披王袍的沃爾。


 


「我早就料到你會來這,想拿了這東西就一走了之嗎?還是要拿它來毀滅一切?」沃爾走近少年,過長的袍子在地上拖過他行走過的痕跡。


 


「把父親惹火的下場可不好喔!你這次真的做得有點過份。可是,如果你馬上離開,那麼,你現在做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看見。」沃爾笑著,但這笑容卻比平時多了份警告的意味。


 


「不需要你寬恕!我說過了,王的位置,是屬於我的!」玄亦說著,面露兇光,但他仍以平穩的口氣向沃爾道:「只要你有一點點的悔意,我本來想原諒你的,但是,看來你還是忘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本來就不期望你會記得。因為,每一次都是這樣,不是嗎?」玄亦拔出腰際的長劍,刀刃之間透出了紫煙,一股不祥的氣息剎時間環繞於玄亦的手臂之上,他緊握手中的劍,將刀尖指向沃爾。


 


沃爾一臉錯愕,他無法理解玄亦話中的含意,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忘了什麼。


 


「『你們』對我所做的事,不管花多少時間彌補都不夠,或許你們的肉體會遺忘你們的靈魂曾對我做過的事,但是,這樣的深仇大恨,我可不會忘!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們曾犯下的罪,我說什麼也不原諒!」玄亦激動的連身體也跟著顫抖起來,憤怒的情緒隨著語氣的加重,漸漸高漲。


 


「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罪?」沃爾問道。


 


「就是這種態度!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樣一副什麼事也沒做的樣子!就這麼輕易的將所犯下的罪行遺忘,」玄亦握緊手中的長劍,劍身上的紫煙朝沃爾飄去,玄亦向前走了一步,又道:「所以,我要復仇……向你們這群自以為是的傢伙復仇!我等了好久,終於給我等到了,所有的人都到齊的這個時代,我是不會讓這次機會給溜走的!這是這個世界給我的機會!」


 


「不管你要復仇還是什麼的……雖然搞不太懂,」沃爾隨著玄亦的腳步,也向前踏了一步,他笑著道:「總之,這象徵王權的東西,我是不可能會給你的!」


 


當從玄亦手中的劍,飄出的紫煙逐漸逼近,沃爾既沒躲也沒逃,他只是靜靜的站著,一動也不動。


 


「去死吧!」玄亦大喊道,劍身劃破紫煙,只見那刀鋒毫不遲疑地穿過沃爾的紅袍,而紅袍的主人卻消失在他眼前。


 


玄亦向後採了一步,以最小幅度的動作,轉身。


 


卻沒想到這一轉竟被沃爾以手掌壓住了頭部,硬生生的撞至地面。被強大力量壓倒在地,玄亦的五官幾乎有一半都貼上了冷冰冰的地板,不到五秒,他便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傳來,從前額滑至眉頭,那是他自己的血。


 


「把劍收起來,兒子,你是不可能殺死我的,我身上所背負的,和你的恨是截然不同的東西,你有仇要報,但我……也有我要守護的東西。」沃爾減輕了壓在玄亦頭上的力道,即便手下的是方才對他懷有殺意的少年。


 


「你又懂我什麼了!那傢伙本來就該死!可你卻賜我永罰!」


 


「你從剛才就一直說我聽不懂的話,你到底……」


 


趁著沃爾放鬆戒備,玄亦一腳踢開了沃爾,沃爾因此深陷於石牆中。


 


「多說無益!」玄亦慢步走向沃爾,撿起剛才因被襲擊而掉落的劍。


 


沃爾將身體從石礫中抽出,當腳再度碰地時,腳步已顯的不穩,他重整腳步,將全身的重心向下壓。他沒感到一絲痛楚,只是有點狼狽的,以絕望的眼神,注視著玄亦。


 


「喪失神格的你,不可能贏我。」玄亦的口氣越是狂妄,沃爾的表情越是複雜,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身為一個王,一個父親,就竟該如何面對對自己懷有殺意的兒子。


 


「說的跟真的一樣…..哼哈哈…..」沃爾張開雙臂,關節處浮出了黑色的咒文,他得意的道說:「你還以為你是神嗎?真是可笑!你我都不是神,只是普通的……」


 


沃爾沒再說下去,因為他也明白,自己是「普通人」這樣的話,在他人耳裡,聽來是多麼得刺耳,對自己而言又是多麼的諷刺。


 


漸漸的,黑色咒文布滿了沃爾的手臂,線條從關節處,向上延伸至接近瞳孔的位置,只見那赤紅的雙瞳,逐漸染成更加暗沉的紅。黑色咒文向下延伸,直達掌心,像液態水滴似的,黑色的濃稠液體自沃爾的掌心滴落,交纏。


 


如黑夜般深邃的黑,毫無雜質,純粹的黑色劍身,不加任何雕飾,連握柄都是黑色,在燈光照耀下,那劍閃著不可思議的光,但是,那劍卻沒有影子。


 


「非人世之物、非人所持之劍、非人所用之力」此劍並不存在,乃虛幻之物,儘管手中卻是有著沉甸甸的質量,但沃爾明白,就連這樣的沉重感也是虛幻的,他不給玄亦反應的時間,以極快的速度衝上前去,畫破紫煙,銳利的刀刃向著玄亦。
每一擊都直攻要害,速度之快,令玄亦措手不及,連反擊的餘力也沒有,只管躲、只管逃。玄亦一邊躲避攻擊,臉上卻也一邊浮現出詭譎的笑容。


 


「你是在憐憫我嗎?故意出這種容易躲的招式!想殺了我就認真點!」玄亦大吼。


 


玄亦囂張的氣燄依舊不減,但他卻只守不攻,眼看戰鬥的場景就要轉移至正在舉行宴會的大廳,玄亦冷笑道;「快到大廳了,你不怕宴會就此毀滅?」


 


沃爾也笑了,只是那是象徵結束的笑。


 


「讓一切結束吧!」沃爾一揮,便把玄亦打飛至幾百公尺外,玄亦尚未起身,眼前便立刻浮現玄亦的面容。


 


尖銳物刺痛了玄亦的喉,但卻沒滲出一滴血來。


 


「放棄吧!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想殺了我,可是,你才十五歲,我可以當作這是小孩子鬧彆扭,這次我原諒你,我們不要再打了,好嗎?」


 


玄亦額前的傷口早已痊癒,全賴得古拉之血所賜,純血一族的治癒之力便是最強的象徵,當鮮血的味道散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玄亦的表情突然緩和下來,他說著;「我明白了,我不會再無理取鬧。父王,非常抱歉。」


 


「你明白就好,好了!快站起來吧!」


 


沃爾收起長劍彎下要來準備扶起玄亦,那一瞬間,沃爾怎麼也沒料想到那銳利的獠牙會利用他的寬恕,就這麼刺入他的頸部。


 


「玄亦…你!」


 


飄出紫煙的劍,也在同一時間刺穿沃爾的腹部。


 


貪婪的,像要將所有力量納入體內似的,大量的鮮血湧入玄亦的口中,沃爾瞪大的紅眼,隨著鮮血流失,而慢慢的失去了血色,一點一點的,當紅的色彩從瞳孔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雖如黑曜石般美麗,卻毫無生氣的瞳孔。


 


「玄……」


 


玄亦抽出撩牙,嘴角溢出了還未完全吞入體內的鮮血。


 


「你的力量我接收了,父  王  大  人  。」玄亦拭淨嘴角的血跡,起身睥睨著倒臥在血泊中的沃爾。


 


「我……相信你……玄亦,你不……」沃爾伸出手,卻被玄亦無情的踩踏在地。


 


「你用右眼換來的智慧也不過如此……最後還不是被無用的良善所害!」


 


沃爾按著不停湧出鮮血的腹部,他望著玄亦,不敢相信他的兒子居然利用他對自己的信任,用如此不名譽的手段奪取他的性命。


 


「玄……」這是沃爾此生所發出的最後一個字音。


 


玄亦蹲下身來說道;「這一世,你的右眼可換不得什麼智慧,但是,卻能助我完成我的大業。」他緩緩伸出手,靠近沃爾放大的瞳孔,將其右眼挖出。


 


「這才是,你原來的樣子!我親愛的義兄啊!」玄亦緊握著帶有血絲的沃爾的右眼,不到幾秒,那眼球便化為一團黑沙,從玄亦手中散落。


 


「接下來,好戲才要上演……」玄亦望向不到五公尺遠的轉角處,過了那轉角,便是宴會大廳,這時玄亦才發覺從沃爾身上流出的血,其氣味早已散播在城堡裡的每一個角落,那專屬王者之血的誘人香氣,引起貴族們一陣騷動。他聆聽著宴會場的嘈雜聲,一邊緩緩的說道;「真是奸詐啊!義兄,死去的那一瞬間,三個章節全都消失了!不過,我會找到的,誰也阻止不了我的野心。」他拎起沃爾已死去的身體,毫不忌諱會在地上留下血痕,拖著沃爾走向宴會大廳。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笑了,是打從心底的微笑。


 


※  ※  ※


 


「這是……夜王鮮血的氣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金髮的青年望向室內宴會入場的大門,在那拱門之後便是君王辦公的書房。


 


「威森……這裡有父王大人鮮血的味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去看看情況,請不用擔心,二少爺,我這個御用騎士會保護您的。」
青年笑得燦爛,輕撫著眼前少年的頭,以輕快的步伐離去。


 


然而,就在威森的身影沒入漆黑長廊的瞬間,一鼓猛烈的爆擊便夾著四處飛散的火苗以及強勁的力道轟出。


 


「啊──」身著華服的女人們紛紛尖叫道。


 


女人們聚成一群尋找庇護,男人們則是擺出作戰姿勢,原來熱鬧的宴會,如今卻成了場鬧劇,混亂的會場裡,只有少年一人站在原地發愣,他既沒尖叫,也沒逃跑,更沒有挺身作戰的打算,只是呆立著。


 


「喂!怎麼回事?難道是反抗皇家的異族嗎?戒備軍都在做什麼?」男子將手中的高腳杯丟向一旁,破口大罵。


 


只見一名身著一身黑,全副武裝的兵士,渾身是血的倒在男子眼前,鮮紅的血濺到了男子的皮鞋上頭,那兵士用盡全身上下最後一點力氣,攀住了男子的腳踝說:「救……救我!我受傷了,再不治療的話……」
男子露出厭惡的表情,將兵士一腳踢開。


 


「卑賤的流民,死不足惜,別以為成了戒備軍保護皇室就能洗掉你身上的血脈,為皇室而死是你的義務!真是的!髒血都濺到我的鞋子上了!」


 


「求你了!拜託,公爵……救……」


 


「骯髒的賤人!要死去旁邊死!」男子又踢了兵士一腳,這次,兵士再也發不出任何的求救,倒在血泊中,一動也不動。


 


「住手!」少年聽見兵士的求救,迎上前,只可惜為時已晚。


 


「這不是夏爾大人嗎?哎呀!真是抱歉,今天都還沒向您致意呢!只不過真是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男子收起不悅的情緒,笑著迎向少年。


 


「你在說什麼!現在場面這麼混亂還致什麼意!你沒看到這個人向你求救嗎?為什麼不救他?」


 


「因為沒有必要啊!他是戰敗家族的士兵,能站在這為我們皇家效力就該感謝。不過呢,如果今天是貴族有難,我一定會相救的!」


 


「哪有這種道理!貴族該救,平民就該死嗎?」夏爾憤慨的說道,但就在他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爆炸聲再度傳來,貴族們驚聲尖叫著,整個會場都被紫煙所籠罩,令貴族不但無法以順間移動逃離,反而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限制住了行動。


 


「嗚啊!你!」公爵看著自己被刺穿的胸口,下一秒則是被刺穿了手臂。


 


「公爵!」夏爾叫道。


 


「嗚啊啊──饒了我!饒了我!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只要你肯放我一馬,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公爵慘叫著,苦苦哀求身後的黑衣人,放他一條生路,然而,那黑衣人卻無情的砍下他的頭顱。同樣的情景在同一個會場不斷上演著,為數眾多的黑衣人突然從貴族們的身後顯現,無情的奪去他們的性命。哀嚎聲接連響起,血腥味布滿整個會場,這原本應該是令這群嗜血貴族們興奮的香氣,只不過這群貴族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所存在的這個大廳內,所有令人垂涎絲尺的香氣會是來自自己。


 


「公、公爵?大家都……啊啊啊!」夏爾癱軟在地,渾身使不上力,他環顧四周,所有得一切全都被染成了紅色。


 


「不要,不要過來!」夏爾不停將身子往後挪,但眼前的黑衣人卻不斷往前進。


 


夏爾抽出藏在腰間的匕首,雙手顫抖著。


 


「二少爺!小心!」威森突然衝出,抓著夏爾往一旁跑,他伸出手,火焰便從他的掌心穿出,烈焰瞬間將黑衣人燒成灰燼。


 


「威、威森,我還以為你……」


 


「沒事的,二少爺!」威森說著,只是他這次再也笑不出來,他渾身是血,手臂上甚至有著足以見骨的刀傷。那傷口的縫隙飄散出了和籠罩整個會場一樣的紫煙。每當傷口想癒合,這紫煙便阻撓治癒之力的發動。


 


「威森!你的傷!」


 


「我沒事!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我已經……感受不到王的氣息,夜王可能已經被……」


 


「不可能!不可能的!父王他是整個夜行者世界裡最強的,在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能殺了他!」夏爾搖著頭,滿口說的都是否定父親已死事實的言語。


 


「我才剛衝進去走廊,就被劍砍傷。能給我如此大,連治癒之力都起不了作用的創傷,甚至能將夜王殺害的人,這人根本是怪物!」


 


「那怎麼辦?除了我們兩個人以外,大家都被……為什麼那樣的怪物會進入城堡?對了!哥哥呢?他人在哪裡?」夏爾的淚水不停湧出,他無法克制,他害怕得渾身顫抖。


 


「我不知道,可是……」威森按住傷口,但血卻流個不停。


 


「能殺死王族的,只有王族,這怪物可能是……總之我一定會不會讓您死的!我會設法爭取時間,你就趁這時間想辦法逃跑,王室滅了可以再重建,可是如果王家的人全都死光了,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了!目前請您以自身的性命為第一優先考量!」威森勉強站起身,掌心的火焰仍劇烈的燃燒著。


 


「我怎麼能自己逃跑,這是我的家,我也要出一份力保護啊!更何況哥哥他還沒出現,要是被那怪物……」


 


貴族們的慘叫聲漸漸的轉弱,但不是因為黑衣人停止殺戮,只是這群貴族全都倒下了。


 


「你要繼承王的意志啊!為了造就您父親所希望的世界!請您一定要活下去!為了在這裡死去的所有人!」


 


「可是!我……」


 


※ ※  ※


 


「真是不堪一擊,這群流著王族之血的家伙,也只是憑著『純血』的身分,享受榮華富貴罷了,這樣也好,這種王室的存在,只會讓王座蒙羞。」緊握著拳頭,少年注視著眼前的青年說道。


 


「時間差不多了,『遊戲』應該結束了吧?。」青年說。


 


「還沒有。我還有事要做呢!這世界已經習慣了太久的和平,要想讓對王室忠誠的貴族們認同我們的行動還需要一點時間跟技巧,我說過了,我要掀起革命。」


 


「總而言之,快點結束吧!我們那邊也需要掀起一場革命。你說過了要協助我的吧?」青年一臉不耐煩,但是卻刻意掩飾了這樣的情緒。


 


「不要那麼心急,我現在就要為未來鋪路,現在這裡發生的事,是決定未來計畫能否成功的關鍵。」少年認真的說著與自己年齡不符的話,但是眼神卻比同齡的孩子成熟。


 


「算了,你高興就好,你只要記得我們的契約就行。」青年看著少年沾滿鮮血的右手,將藏在心中許久的疑問向少年問道:「你還……拖著那個阿?」


 


少年微微的將右手舉起,回道;「就算是肉塊,這傢伙也是世界上最有價值的吧?我想讓某人看看!好了!廢話不多說了,嫌麻煩就先回去吧!反正會場的垃圾快清完了。」


 


「既然要清就得清理得乾淨一點!要是有計劃外的生還者出現,可是會影響到我的!你應該明白吧?要是失去我的依靠,你可是什麼都做不成,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小鬼而已。」青年撥弄著自身的褐色髮尾,睥睨著眼前的少年。


 


「Yes My Lord!」少年向青年鞠躬,在青年離去前,他輕聲向那漸遠的背影說道;「我一定會好好收拾的,把一切都燃燒殆盡,當然,也包括你。」


 


※ ※  ※


「威森,我不能丟下你!我……」


 


「你留下又能做什麼?」威森大吼,那是用盡全身力氣的一吼。


 


夏爾呆愣住了,不算太長的時間,但他確實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他其實都明白,明白懦弱的自己根本保護不了任何東西,若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該感謝上蒼的庇祐。


 


「活下去吧!二少爺!努力的,想盡辦法活下去!就算是用卑劣的方式也要活著!如果你覺得現在拋下我是罪過,那麼你能贖罪的方法只有繼續活著!然後,想辦法恢復皇室,讓德古拉一族,在往後的日子繼續強盛下去!」


 


「我、我知道了!」


 


於是,他逃跑了,不顧一切的逃了。


 


夏爾丟下一切,不停向前跑著,他不敢回頭,也不敢停下腳步。


 


紫色的煙霧繞著他的腳踝向上攀升,直到那煙包覆住了他整條腿。


 


「動、動不了了?」夏爾使盡全力,但卻連半步都前進不了。


 


「我可不能讓你逃走,你要留下來當見證人,好好見證這人間煉獄!」金髮男子從不遠處的轉角現身,兩手各拉著一具屍體,一具是缺了左眼的,另一具則是被燒得面目全非,但衣服上卻被鮮血黏上了幾根尾端被染成鮮紅色的銀髮。


 


「你就是,那個怪物嗎?」夏爾小心翼翼的問著,只怕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這真是最好不過的讚美呢!」金髮男子將兩手的重物拋出,兩具屍體便落至夏爾面前。


 


「這…這是……」夏爾睜大了雙眼,一臉驚恐,接下來的話,他不敢再說下去。


 


「好了!遊戲結束!」青年笑著,他走至夏爾的面前,將夏爾的肩膀往後轉,使夏爾的臉再度面向大廳。


 


「你是誰……為什麼…」夏爾全身顫抖著,他不禁閉上雙眼,只因他不想再看見這慘不忍睹的景象。


 


「王子啊!仔細看著,千萬不要閉上眼,你不覺得這味道,這顏色,才是最適合德古拉的嗎?」


 


「我才不覺得!不要再折磨我了!與其這樣,不如殺了我!」


 


「你真的願意死嗎?我可不這麼覺得,因為你是個膽小鬼,一個一事無成,不管是死是活都如廢柴一般,無可就藥的膽小鬼啊!」


 


夏爾撇開頭,緊閉雙眼,此刻的他,只想快點結束一切。


 


「不要撇開頭,給我好好看著!」


 


一股力量迫使夏爾再度面向大廳,他無法移開視線,連雙眼也無法闔上。


 


金髮男子滿意的笑了,他快步走進大廳,將手向上高舉。


 


夏爾望著那背影,眼裡滿是仇恨。


 


「永別了!各位!」


 


從掌心冒出的火焰一圈圈包圍住了整個大廳,烈焰不停的燃燒,來自地獄的業火順間讓大廳以及整座城堡陷入火海。但那男子卻毫不畏懼火光,他甚至徒手去觸摸那灼熱的烈焰。


 


「你想讓我看的就是這個嗎?你到底想做什麼?」


 


男子笑了笑,沒多說一句話,便又再度轉身,直逼夏爾而來。


 


「你要王位嗎?要權力?財富?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拜託你,讓這聲音……」


 


男子毫不理會夏爾的叫喊,與之擦肩而過的瞬間,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減。


 


「你說啊!你到底要什麼!」夏爾發狂似的吼著。


 


「如果你恨的話,就恨你自己吧!因為你的無能!像你這樣的弱者,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幸福的!」金髮男子說完,便在火中消失,只留下夏爾一人。


 


夏爾環顧四周,一片火海中,傳出陣陣得哀嚎,那或許是苟延殘喘,未被黑衣人殘殺致死的貴族吧!他不禁這樣想著。


 


「威森,父王大人,母后大人,哥哥……」他不停的念著他此生敬愛的人們的名字。


 


「我會……死在這裡嗎?」方才因過度恐懼而無法流下的淚水,潰堤似的湧出,但他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淚水不停落下。


 


「二少……爺。」


 


那是夏爾在那片火海中所聽見的最後一個聲音。



 


 


                                                 (待續…)
╳    ╳   ╳


章回後記:


 


我必須承認,我很不擅長打鬥的場景!


(第七章莫名的血腥呢……)←為了配合吸血鬼的題材我嗜血一點會比較好嗎?


我一直希望這個故事能夠嚴肅一點(嚴肅的部分是本作一開始的構想),但是偶而也希望有輕鬆的對話,


所以將原本沒有的設定──學園的元素加了進去,希望能利用這點讓故事不要太沉悶,不過,能不能善加


利用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其實本來第七章要分成上、中、下,不過中和下都太短,因此將兩章合併。


 


目前的話……手殘(這樣講雖然不好聽,但也是事實)打字進行中。


總覺得和一年前的自己比起來,打字的持久度弱很多,現在word大概打2~3頁的份量就會痠痛,也不能


像以前那樣打很多都不覺得累,現在很容易累說,真的很奇怪,現在的我照理說應該是這三年來最沒壓


力的時期,但是現在反倒是閑閑沒事,就會莫名的感到疲勞……也許,創作對我來說是一種發洩吧!可


能是現在沒有情緒需要宣洩,所以打起來沒勁!?((不過創作靈感源源不絕,手不想動也很麻煩~我會努


力動手的……也請各位努力回應←作者瘋了))


 


小小提醒一下,第七章是夏爾的回憶,所以第七章的夏爾是十歲,而玄亦是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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