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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邊閒話

不知道為什麼,跟源先生見面總是在晚餐時間。他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兒子剛毅樸實,女兒溫順乖巧,兩個孩子都高學歷畢業,兒子在大企業工作,女兒去年剛出嫁,雖不是嫁豪門,但丈夫老實穩重,女兒的婚姻雖平淡,卻也幸福。大學時代相識的妻子,現在感情仍和睦。明明有著這樣令人欽羨人生的源先生,每逢週五的晚餐時間卻總是會來我這小酌一杯,只點一杯酒和幾樣小菜,總是獨自坐在吧台前,直至深夜。

「老闆娘,再來一杯。」

「唉呀,真稀奇,不都只點一杯的嗎?怎麼啦?現在才發現自己厚臉皮啊?」我戲謔道,原只是想調侃幾句,還以為他也會同樣以玩笑話回應,但他卻露出落寞的神情向我問道:「老闆娘,妳覺得幸福是什麼呢?」

「嗯?幸福阿….因人而異吧,但對我來說就是這裡。」我拍了拍吧台的桌面,直爽的答道。

「哈哈,真是敬業啊!不愧是老闆娘!」他將第二杯酒一飲而盡,帶著幾近悲慘的微笑感嘆道:「那麼,我的幸福是什麼呢?好難阿!真的好難,人生呦!嗚嗚嗚……」話音未落他便突然哭了起來,不是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只是低聲啜泣著,看著滿臉通紅的源先生,這時我才明白他總是只點一杯酒的理由。

「源先生,醉了吧?別喝了。」拿走空酒杯後,我倒了一杯水給他,但他卻沒有理會我,只是繼續哭泣,哭久便也睡去了。

 

已是凌晨兩點鐘,大多數客人都已離去,洗著客人用完的杯盤,這時我隱約聽見了源先生這麼說:「我對不起妳阿對不起……

這只是尋常光景之一,關於這小店的零星的悲喜。多少人來來去去,一把菜下肚,一口酒下肚,把許許多多快樂的,悲傷的,都吞下肚去,一陣飯飽酒足之後,還是人生,還是生活,浮華幻夢,也還離不了塵緣。煩惱苦澀之事,在這裡,也不過是桌邊的幾句閒話罷了,離了這裡以後,一切還是如舊。

源先生在天還未亮的時候醒來,一臉歉疚的向我要了杯水喝。

「來,水來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酒品其實沒那麼差的,怎麼一杯酒就這樣……

「悶酒易醉,別在意,只是委屈你趴著桌子睡了。」

「快別這麼說,是、是我不好,爛醉又賴在這,讓老闆娘妳到現在都沒得休息……噢,對了,酒錢還沒給呢,真是……」他搔了騷後腦杓,胡亂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破舊的皮夾,問道:「老闆娘,妳說多少錢?」

三樣菜兩杯酒,我正盤算著,源先生卻先掏了一千塊錢出來:「不用找了。」他淡淡的說著,看起來仍是一臉沮喪。

「源先生!」那已然走遠的背影猛然一轉,我對著他喊道:「我就當你是連後幾次的酒錢一起先繳了,要再來光顧啊!」

他呆愣了一陣,又再度露出深感歉疚的笑容,點了點頭,便又轉身走了。

這只是一個尋常的光景,桌邊閒話之一,說說也罷,不說也罷,不是能成為傳奇的故事,只是人生的一小段風景,請隨意進來逛逛,膩了,便揮揮衣袖,拂塵而去吧!

 

 

隨記:

這篇短文是我第一篇用手機寫的故事,因為在外搭車的時候突然想寫點什麼,但手邊沒有紙筆,就算有,車上也不好寫字,於是便用手機的記事本功能寫下來了,不過我用手機打字的速度極慢,再加上因為這個故事其實也沒甚麼主題,所以這篇文章就一直處於打打停停的狀態,從沒想過要拿來電腦上寫,只是有時突然在外無聊時,想到還有一篇短文才會拿手機出來打,在手機上寫完時才又拿來電腦重新打上,同一篇文章打了兩次,於我實在是一件很罕見的事情,因為我是一個寫文章不怎麼喜歡打草稿,完稿後更不喜歡修改的人,除非情節上有問題,否則我的文章在我心中一但認定是「完成了」,便很少再去更動,說穿了也不過就是懶散而已吧! 「桌邊閒話」這個故事,如果哪天又有靈感可能會再出,不過目前暫定是當做單篇完結的故事,就算之後寫了後續大概也會用相同形式,因為是「閒話」自然也就不會有深入的劇情(本來有想深入寫,不過總覺得這麼做有點多餘,便作罷了)。本篇的靈感其實是源自一部日本的漫畫《深夜食堂》,我非常喜歡像《深夜食堂》那樣溫馨的小故事,要是哪天自己也能寫出這樣的作品來就好了。

接下來就是過年,要開始忙了呢,過年期間大概會回一趟南部吧,所以應該會有一段時間不會碰電腦,下次發文至少會是一週以後了,也可能更久,因為貪玩的關係所以作業進度可說是近乎零(好孩子可別學阿!),實在是太懶散了,該認真點了~那麼,先預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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